有凰来仪(74)
第一回东凰落于下风,第一回后又有三四回的正面交锋。
帐子里有些不真实的安静,纷纷拥着一人,那人满头大汗,从外面跑到帐子里来。她举高了手,伸出三根指头,另一手攥着,伸出两根指头。
“三万两千人!”
“只死三万两千人!?可不可靠啊?听说血流成河,尸体烧三天都没烧完!”有人懊恼地将手里的牌子扔掉。
“死这么多人?死这么多还在打?”有人咋舌。
帐子里嗡嗡地响,显得刚才的安静更不真实。
“快走!官府来人了!”有人在帐口喊,这一喊,帐子里的人全乱了。
“嗨!没给钱呢!”
“这时候还管钱不钱的!你想蹲大牢吗!”
“蹲大牢也不能赖账!回头再找你们算!”
知道这种私下赌博,中洲官府进行了管制。除了动用武力,也做了道德教育,如今这乱世谁都逃不了,别一个个活得跟个蠢蛋。有人就说,能活一天是一天,开心地活。
逮了几个“开心人”,送去看押又喊冤枉,说民女只是路过。
嗨这路得还挺隐秘。
硝烟燃起,赵笙提着长戟夹了一下马肚,从西凰的军队里走出,她目光坚定看着眼前的敌军。敌军很快分开了一条道,从中走出一人。那人没什么变化,赵笙拧紧了手中的戟。交战这么久,这还是她们头一回在战场上见面。
赵笙率先过去,后面的嫯军发出了欢呼声,没有什么比主将上场更振奋人心。
“陛下!”见赵冉蹭马肚子,后边的将军喊道。
“且试试。”赵冉道。
赵冉迎面前来,赵笙微微弓着身子随时都要进攻赵冉。
“还没当面恭喜嫯皇,嫯皇果然办到了。”赵冉促狭了一下,“不想知道她吗?”
“休要张狂!”赵笙低吼一声,提着长戟上去。
赵笙刺探,赵冉侧身躲避,用横刃卷赵笙的戟,赵笙用力一挑。两人的马并列,赵笙拧赵冉的后领,赵冉勾着马镫顺势往后压腰。几个回合下来,谁都没占好处。
赵冉喘了口气,到底要比赵笙的年纪大。
赵笙咬牙,动作越来越迅猛,好像拧着一口气要与赵冉拼到底。
“朕有很多次都能要嫯皇的命,你知道她是怎么求朕的吗?”赵冉道。
赵笙身形一晃,被赵冉刺穿了腰间的衣服。
咬牙反挑,直挑到赵冉的胸口,赵冉躲避,仍然被赵笙刺穿肩头。
“朕押中宝了。”赵笙拍马离去,赵冉不怒反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佬们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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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
随行的医女进入帐内, 赵笙卷起腰侧的衣服, 皮肉粘连微微渗血没有什么大碍。
换了药, 赵笙起身站到地图前。
东凰帐内候着不少官员, 信使将东西背在身上,伏拜在地上。赵冉脸色有些惨, 她靠在一旁和代笔说话,代笔手不停地写着。
“陛下……”看赵冉手伸过来, 代笔又看了一眼赵冉的肩头, 做了个简易的包扎白布上仍有隐隐的血迹。
“有什么吩咐属下就好。”代笔道。
“大胆, 你要代朕与殿下说话吗?”
“臣不敢。”代笔赶紧把笔递给皇帝。
皇帝要说的,代笔都写得差不多了。她手腕微微扭动了一下, 落了几个字在竹简上。
痛要吹吹。
赵瑞展开竹简, 前面有战况的交代,有对朝堂的吩咐,最后有潦草扭动的四个字, 明显和前面的字不一样。皇帝受了伤,让官员代的笔, 以往她都喜欢自己写。
出去打了这么久的仗, 皇帝的信一封接着一封, 有时候问赵并政事处置得怎么样,有时候说军营里的操练。赵瑞不回信,赵冉派人回来宣旨,命她回信。赵冉的无理取闹,让赵瑞有点无语。
信使将竹简送到赵冉手里, 赵冉展开竹简,竹简上的清秀自己让她看了又看,舍不得看完。看了两列,又坐到榻上看。
活该。
看到最后还有“活该”二字。
活该没将你带出来,了朕相思之苦,你这冤家。赵冉回信与赵瑞,赵瑞没再回覆赵冉。
仗打了一年多,有时赵冉胜了,有时赵笙胜了。在大后方安京,赵瑞的心情起起伏伏。心累了有时候想,都死外面得了。打得没完没了,伤亡人数触目惊心。统一才有发展,难道到时人没了就有发展了?
伤亡好不容易下去了,冷不丁哪次战报又翻了几番。赵冉要兵,赵瑞问她能不能歇一歇。穷兵黩武,必有后患。
赵冉目的性非常强,虽然有胜有败,但还是将嫯国逼退一百多里。有时候为了诱导赵笙手里的将军,赵冉还会放弃兵甲和占领的土地。虽然嫯国也占领了一些,但没有什么多大的用处,主力都在与赵冉对抗,抽不出兵力去镇守,赵冉随时都能打回去。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与赵冉抗衡,难怪田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服众多部落,本身就是一个能力特别出众的人。这场旷世大战,引得不少人狂热地分析。将会是后世最伟大的战役之一。百骨岁枯,唯有盛名名留青史。
赵笙在与赵冉打仗的同时,还在平定国内的小叛乱。这也是九王一直坚持的即位名正言顺,被人拿了话柄,有时候人不会马上发作,等你无暇顾及时冷不丁地咬你一口。被先帝发配的四王,在得知消息后逃了,这会在国内兴起不少事。说宽仁的三王不可能做弑母的事情,分明是田静为了大位弑母杀姐。
东凰先帝把建武之乱揽到身上,为赵冉腾出位子,西凰先帝认不清时局,在储位上埋下隐患。这场大战又是两三代人的较量。
庭院飘着细雨,亭子里都有了点凉意。盖陶长发披在肩头,捧着茶壶倒了杯清茶。
赵瑞嗅了一下茶香,抿了一小口。
“太女年纪小,看不明白。”盖陶道。
太女看赵瑞这么淡定,觉得赵瑞不关心前线的战况。
“我确实没有其他人热衷。”
赵瑞道:“不至于和她生气,你不用特地陪我喝茶。”
盖陶指了一下耳朵:“臣也想让这儿歇歇。”
这一场仗打得朝堂每天都在吵,增兵增用度,每一样都要吵。赵冉有抱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要有,朝里已经有嘀咕声,说赵冉好大喜功。先帝攒下来的基业全让仗打没了。
“盖太傅!”盖陶一进书房就听到太傅的大嗓门。
“诸位,现已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吃完再说也不迟。”盖陶温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吃什么吃!”
“太傅,你不吃太女也是要吃的。”
盖陶进来,赵并就坐直了,咳了一声道:“传膳吧。”
等官员们下去,赵并起身松了松后背的筋骨:“殿下明日上朝吗?”
盖陶摇了摇头。
朝官们找赵瑞商量,赵瑞气定神闲,说了句“办法总比问题多”。
赵并要盖陶和她一起吃,两人无声地吃了会饭。
“等会臣去和她们说,让她们明日再说。”看赵并疲惫的小脸,盖陶道。
如今盖陶也是朝里的官员。
赵并点了一下头。
“还没到?”赵冉皱了一下眉,问旁边的将军。将军赶紧拱手:“臣派人去探探。”
要与赵冉汇合的右翼军,行走在茫茫的夜色中。
右翼军的将军拔出了剑:“那领路的呢!怎么越走越崎岖!”
“领路的!”
“领路的!”
声音在山里传响,那领路的剥了外衣往林子里跑。跟猴崽子似的,进了林子再也没了踪影。
这领路的本是山中的樵妇,右翼军见了,让她领路,没想到被她带偏了。大感不妙为时已晚。
战报传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赵冉本来要夹击西凰军,东凰右翼军失路,导致没有完成夹击任务。
“噗通”一声,水里的鱼游走了。何独手上捏着石子,看在水边垂钓的萧绯:“都卸任宫主了,你还要如何?”
“别把鱼吓跑了。”
“我就要!”何独又要往水里扔石子,萧绯不拦她她住了手。
“你们青鸾宫这么没规矩吗?卸了任的宫主可以指使人,让人去插手打仗的事。”
“这不是帮你的徒儿吗?”
“哦?”
何独泄了口气,道:“有仇不报不是我的风格,虽然我是要灭了东凰的门派,但我自己去打是一回事,被人设计是另外回事。”
何独知道是东凰的设计,想着先收拾门派。
“要不是陪你隐退江湖,怎么会让那无名小卒当了盟主!”后继的盟主,就是安京指派的走狗。
“干脆我打死你这个老家伙,省得你叫我惦记,我这就杀回青鸾宫!”何独生气了。
萧绯叹了口气:“鱼尽让你吓跑了,晚上是不准备开饭了吗?”
萧绯理她她才觉得高兴,抬手两掌,劈得水里的鱼直跳:“这有何难?待我给你做一桌子的鱼!”
武功高强,为所欲为,萧绯捏了一下眉心。
“此次以后,我再也不过问江湖上的事。”早在之前何独就去了中洲一些聚赌的地方,那里不少人赌东西对战的事,她们或多或少手里都有些消息。这个节骨眼何独掐了很久,东凰没夹击成功,损失无疑是巨大的,也算报了当年的设计之仇。萧绯爱清闲,不喜欢插手俗事,本还想搅局,又怕撵跑了萧绯,到时候哪儿哭去。
何独一高兴,手上没轻没重,把鱼劈成了鱼粉末。
“今晚的鱼你没份了!”萧绯抱着篓子转身走。
“萧绯!”
夹击失败后不久,赵冉在战场上受了伤,旧疾复发来得汹涌,将军们派人将赵冉送回安京。被送回的赵冉吓了赵瑞一跳,小一点的孩子当场就哭了。赵冉瘦太多了。
赵冉气息微弱,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有时候看着,赵瑞都觉得赵冉要死了。
胸部没有起伏。
赵瑞走近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赵冉猛地睁开眼睛。等赵冉好些,赵冉问她:“你是不是很失望?”
“让你失望了,朕没死。”赵冉白着一张脸,和往常的语气一样。
赵瑞坐在赵冉的床边:“你还要去?”
“还没有结束。”赵冉道。
“什么时候算结束?还要死多少人?”
赵冉牵赵瑞的手,赵冉的手有些冰凉:“总不能留到孩子和你身上。”
“你想死吗?”元光的卦象就在那里。
赵冉顿了一下,迎视着赵瑞的双眼:“如果你爱朕,该有多好。”
赵冉在宫中休养了一阵子,偶尔处理政事,碰上什么问题也喜欢问赵并,就好像更小的时候被母皇抽背,绷着身子不敢有松懈。在两位娘亲面前,赵并还是有点女儿的憨态。被赵冉瞪一眼,赵并便会缩到赵瑞的身边。
“你啊只能仰仗殿下。”赵冉道。
“吓她做什么?从小到大被你吓,没成神经衰弱祖上积德。”赵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