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晴骤然看向她!
……
“怎么这么麻烦!”狱卒一巴掌拍在桌子:“你一个阶下之囚还想喝酒?做什么梦呢!”
“是我要喝。”
“是颜二小姐啊……”
狱卒对孤辰子和对颜晴不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颜晴再是罪人也有一对舍不得女儿去死的爹娘。
况乎殿下大喜的日子,这儿真要出个好歹,一不留神死了人,陛下和太师那里都说不过去。
想了想,狱卒端着酒碗走过去。
“就准喝一口,听到没!”
待他走进,孤辰子运起体内不多的真气隔空摘他系在腰间的钥匙。
眼看要得逞,一道冷哼传来——“废物!险些坏事!”
大太监杨若神出鬼没出现在阴暗潮湿的水牢,广袖一甩,兽笼内的孤辰子吐血跌倒。
“好一个惊才绝艳的悬阴老祖,山穷水尽都能被你撕开一道口,可惜了,你命不好!”
狱卒顾不上喝酒吃肉急忙跪倒:“见过大总管!”
最后的希望都泯灭,颜晴苍白着脸默默扶起受重伤的孤辰子,孤辰子冲她露出苦笑:“二小姐,我帮不了你了……”
看她面色颓败气息奄奄,颜晴心尖猛地一痛,不敢再看她:“我要见皇后!”
杨若掐着嗓子阴阳怪气:“不看看什么时辰?娘娘在陪陛下,哪有功夫见你?”
“……”
天地静下来,死气沉沉。
乾宁宫内春.情勃发,大太监守在门外平声静气:“陛下,人解决了。”
话音落地得不到只言片语的回应,晓得主子在忙,他捂嘴笑,麻溜走开。
“陛下……”
颜袖攀着帝王不够宽厚的肩,气息微乱。
季萦替她擦去脊背香汗,音色惑人:“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孤辰子早该死了,朕留她到今日已是仁至义尽,是时候用她的血贺长阳大婚了。”
“阿萦……”
皇后娘娘环着心上人后颈,容态亲昵,季萦心脏重重一跳,不再理会繁冗杂务,专心讨好美人。
……
“我要见皇后,我要见陛下!”
颜晴疯了似的在笼子里大喊。
狱卒先前险些坏事被大总管一顿教训,此时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愤愤地瞪着这人:“安静点!吵着爷了!”
管你是不是太师之女呢!
颜晴喊破了嗓换来无名之辈的臭骂。
“二小姐,别理他们……”
说起来也是孤辰子运道不好,又或是季萦属实是位优秀的帝王,心机深远。
曾经不可一世的悬阴老祖虎落平阳,拼命聚起一丝内力结果遇上天下第二的剑人,剑人衣袖一甩袖风直接震伤她心脉,眼下莫说是太医了,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
毕竟世上仅此一颗的还魂丹已经被人用了。
她叹口气,不知是叹自己英雄末路,还是叹二小姐也有为她发疯的一天。
“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颜晴咬着牙死死瞪着她。
孤辰子面色惨白,凄惨一笑:“命数将尽,活不了了……”
“我不准你死。”
“二小姐……二小姐肯为贫道掉一滴泪吗?”
“别再说傻话了。”颜晴抱着她:“我只剩下你了……”
死都换不来她一滴泪,孤辰子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了然:“二小姐……还记得十三岁那年的风雪吗?那年冬天,雪真是大啊……”
至死她不为她掉泪。
至死她不提当年风雪的一眼万年。
颜晴苍白的唇更白,指尖发冷:“你醒醒,不要睡……”
一滴泪自孤辰子眼角缓缓淌下,这位叱咤一生绝不低头的女子,终于在心爱的女人怀里得享沉沦。
这一刻,颜晴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水牢的机关落下,兽笼淹没进水中。
……
孤辰子死了。
颜晴失去了她最忠实的同道和舔狗。
魏汗青死时她心如磐石,只觉得死就死了,人都有一死。
可当兽笼里再没人肯与她搭话,孤寂钻入她的骨缝,她这才觉得难受,难受地想哭。
迟来的泪划过她憔悴的脸庞,可惜死去的人注定无缘瞧见。
当晚,颜晴抱着死去的孤辰子窝在笼子一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成功了,她赶在阿姐和阿四的前头用忘忧毒死了她的‘养女’,她亲眼看着她的小阿四肠穿肚烂受尽折磨而死。
鲜血刺伤她的眼,她本想笑,结果发现早就忘记该如何笑。
太后不是病死的,是知道真相的颜袖——大炎朝臣民引以为‘贤后'的中宫之主亲手掐死的。
燕绘死在颜袖手中。
她的阿姐永远失去她的女儿。
梦里她们两败俱伤,谁也不好过。
颜袖不好过,季萦不好过,假公主不好过,魏家不好过。
彻底失去‘魏平奚’的第十三天,颜晴也感觉不好过。
人死了,是她借长子的手狠心毒死的。
世上少了一人,魏家少了一位‘四小姐’,惊蛰院没了主子,再没人跑来流岚院晨昏定省一口一个“母亲”。
颜晴梦见自己身穿僧衣,手捻佛珠,心内布满苍凉。
梦醒,她又哭又笑。
原来……
是会后悔的啊。
悔之,晚矣。
……
长夜漫漫,百态众生。
公主府,郁枝趴在栏杆去瞧镜中的自己,只一眼,羞得“呀”了一声,想起身,被人握住纤腰。
“不准跑。”
季平奚这话说得凶狠又无赖:“是谁告诉你挑衅本公主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郁枝趴在那哼哼,俏脸红如霞,弱弱道:“我不要……”
“不准不要。”
“你好霸道啊!”
长阳公主看美人羞红了眼,姿态放低柔声哄着:“就弄一回,尝尝鲜?”
“唔……那我要闭着眼睛。”
“睁着。”她和美人咬耳朵:“睁着才有趣味,你就不好奇?”
“我不要好奇。”
“你怎么那么难伺候?”
郁枝旋即眼眶有了泪:“你凶我……”
泪光闪闪,看起来更好欺负。
良辰美景,公主殿下灵机一动,深情款款:“好枝枝,我爱你。”
第94章 厉不厉害
郁枝受不住她的诱.哄,半推半就应了。
夜色甚美,屋内开着半扇窗,星月照进来照着美人忍.欲迷离的眼和悬在下颌尖的汗。
季平奚心急地翻出放在床头的百宝箱:“好枝枝,来看看,你有多美……”
明光镜默然无声,郁枝扶在栏杆的手绷紧,手背绷出淡青色血管,软绵的细腰顷刻被人捞入掌心。
那人音色醇柔:“好枝枝,你就迷死我罢。”
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笼罩在迷人的夜,云章长公主不胜酒力,走路踉踉跄跄。
免得她栽倒,柳薄烟一手揽住她腰:“容姐姐,容姐姐?你是醉了么?”
那杯馋了药的酒入喉,季容脸颊很快爬上漂亮的红晕,她心道:这次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用了这等丢人的法子再不能得偿所愿,她干脆直接跳护城河好了。
事到如今她自个都觉得稀奇,她竟然真听了小混蛋出的馊主意?
季容脑袋发沉,意识不清:“烟儿,烟儿……”
她往柳薄烟怀里倒去。
“烟儿……”
一声声的低柔轻唤,喊得柳薄烟心肠彻底软下来。
月色温柔,近在咫尺的距离柳薄烟注视年少贪恋的人,哪怕岁月更迭,她对她的情意也一丝没有减少,反而历久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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