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148)
“既然你不会心软,为什么下来给我送毛巾?”顾茕扬了扬脖子上搭的干燥温暖的大毛巾,在脸颊边蹭蹭,自嘲地轻笑:“你不心软,就上楼,回去继续睡你的觉,你不是在复习准备考教资证么?少睡一天觉就少一天复习的时间,阿然,这你怎么会不清楚?”
这是吃定了陈孑然会心软。
陈孑然恨得咬牙切齿,看她虚弱的脸色,又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顾茕脑袋涨痛发晕,嘴边还挂着不正经的笑呢,可人已经站不住了,只得半个肩膀倚着电线杆子,目光涣散。
二人在深夜冷风里对峙。
最终还是陈孑然败下阵来,颓丧懊恼地垂下头,一把拽住顾茕的胳膊肘,拉着她转身上楼。
顾茕眼冒金星,走路时两腿都有些打颤,瞧着自己被陈孑然抓着的胳膊,心里起了几分暖意,望着陈孑然的后脑勺直乐。
就知道她于心不忍。
她这种温软的性子,要是没浇那一盆凉水还好,自己浇了一盆水,哪儿还能狠得下心?
顾茕太了解她了。
一上楼,陈孑然把顾茕粗鲁地搡进浴室里洗澡。
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被顾茕叫住,“阿然……”
“你还想干嘛?”陈孑然没有好脸色,声音也是凛冽的。
“我浑身没劲儿,举不起花洒,你能帮我洗个头么?”
陈孑然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刨了顾茕的祖坟,这辈子才要来受她的折磨,还她的孽债。
顾茕身体酸软地歪在陈孑然怀里,半眯着眼享受陈孑然给她洗头。
蒸腾的水蒸气暖烘烘地捂得人发汗,陈孑然的手指轻巧挑开发丝,指腹按摩头皮,又打了洗发水,在头顶搓出泡沫来。
顾茕的额头靠在陈孑然的胸口,动作不便,流水把陈孑然的棉质睡衣也弄湿了,贴在身上,软软地勾勒出轮廓。
顾茕的侧头正抵着她的胳肢弯处,呼吸之间,热气滚烫。
陈孑然最娇最嫩的一处,烫得心尖直颤。
顾茕喜上眉梢,这一盆冷水浇的,真值。
却感觉鼻翼旁砸下来一滴水。
不是花洒喷头的热水,顾茕睁眼一看,陈孑然臂弯撑着她的后颈,一边帮她洗头,一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茕慌了,嗫嚅着唤了声:“阿然。”
不叫还好,一叫她名字,陈孑然的手狠狠一抖,花洒从顾茕耳边滑落,哐当掉在地板上。
“阿然!”顾茕从她怀里坐直了身子,不知所措。
陈孑然捂着脸背过身去,嗓音沉郁闷哑,就像燥热阴沉的署夏里一声闷雷,不上不下堵在人心上,“你就知道拿你自己来威胁我,不就仗着我喜欢你,舍不得你么?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我只是喜欢你,又不是欠了你的……”
顾茕看着她颤抖的肩胛骨,忽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为了一己自私,明知会让陈孑然痛苦,还是忍心做了。
甚至以此要挟。
陈孑然说的对,如果她不喜欢顾茕,顾茕能要挟谁去?莫说湿透地站在风口,就是湿透了站在冰窟窿里,谁会在意?
也就是陈孑然喜欢她。
“阿然,怎么你才肯相信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陈孑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就能放开心怀重新和顾茕在一起了,不用像现在这么痛苦。
陈孑然还是给顾茕洗完了头。
之后顾茕一个人洗澡。
陈孑然感觉出她有点发烧,怕她在浴室里晕倒,出来后没有走远,在浴室门口守着。
听着门里的水声,陈孑然突然安心了,瞌睡上来,半倚着门,眼皮打架,没留神顾茕洗完了澡出来,哗啦一开门,陈孑然身子一歪,被顾茕稳稳当当地接住。
迎面撞进她怀里,鼻子磕着微敞的衣袍间带了水汽的温香软糯,甚至嘴唇也不小心碰了上去。
陈孑然心乱如麻,无意识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到,顾茕扶着她肩膀的手臂,顿时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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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给个机会
贴近心脏的位置被陈孑然嘴唇不轻不重地可磕碰上去,虽是偶然的偶然,意外的意外,可这恰好不可忽视的力道,像极了故意的浅吻。
刚洗完澡,身上残留着水汽蒸腾的热,半沾着潮,陈孑然冰冰凉凉的嘴唇,让顾茕的心头激灵了一下,电流似的传遍全身,连指尖都细微地泛着麻,这一点麻,就像巨浪过后的余波,重新又一阵一阵地顺着血液传导回了顾茕的心脏,心里起了涟漪,再平静就难了。
“抱歉。”陈孑然瞌睡全醒了,着急忙慌地站直了起来,低着头像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有一双支棱在空气里的小耳朵,红得娇艳欲滴,大概是被顾茕身上的热气给熏红的。
顾茕盯着那双耳朵瞧,真想把她捞过来,让那耳朵变得更红。
“我今天不想睡沙发了。”顾茕沉着一双黑眸,直勾勾看着陈孑然,没有商量的语气,说完这一句,直接往陈孑然的卧室去。
陈孑然想既然她主动说要睡床,自己就去睡沙发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记着她可能发烧了,于是找出才收起来的温度计,把水银甩到36摄氏度以下去,跟着进屋,让顾茕把温度计的金属头夹在胳膊下量体温。
“我不想。”顾茕仍是一双黑眸看着她,声音里染上了莫名的情绪,喑哑起来,“你想让我量体温,就自己把那玩意儿给我放进来。”
她半歪在床上,慵懒随意地抬了抬自己手臂。
你占了我的房睡了我的床我还得伺候你?我活该欠你的?陈孑然吃惊得眼珠子都微微瞪起来了一点,气鼓鼓地把温度计往床上一甩,“爱量不量,病死你活该!”
说罢就往客厅去,被顾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哪儿去?”
“睡觉。”
“去哪儿睡?”
“客厅。”
陈孑然没好气地想,你都把我床占了,还好意思问我去哪儿睡?你自己平常睡在哪儿不知道么?明知故问。
谁知顾茕却道:“就在这睡。”
说罢又补充:“陪我睡。”
“美死你。”陈孑然把她手一甩,“顾茕你搞清楚,我是可怜你才把你捡回来的,不代表我就跟你和好了,不代表你想对我怎么着就怎么着,明白了么?”
“明白了。”顾茕点点头,面不改色,“陪我睡。”
陈孑然真想一个爆栗把她脑壳敲开,看她的脑子是不是豆腐做的。
“你再胡闹就滚出我家去。”陈孑然冷面威胁。
顾茕果然不说话了,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眉间欲蹙不蹙,瞳孔湿气氤氲,睫毛微闪不闪,看起来脆弱无助,让人心生怜悯,也……
也蠢蠢欲动。
尤其是散开的领口,灯光在锁骨间,落下一小片阴影,明暗分明,更让陈孑然的喉咙突然梗了一下。
不能怪她。
她只是个尘世里的俗人,七情六欲一样不少,甚至控制情感的神经还更纤细敏感,又对着顾茕,当然心猿意马。
要怪也该怪顾茕,烂人一个,偏生了一副美艳的好皮囊,明眸皓齿,此刻又平添了一分楚楚动人的病弱感,这谁能顶得住。
陈孑然外表不动如钟,内心天人交战,恰在这时,顾茕又加了几分筹码,虚弱地轻声哀求道:“阿然,我冷。”
为表真实,特意抖了一下。
发烧了是会冷的。陈孑然咬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