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147)
顾茕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她了,不能像从前那样耐心地不动声色地接近她,每天几乎是短信和电话轰炸,早上问好,中午提醒陈孑然按时吃饭,晚上又让她别太累,早点休息。
太过频繁的问候,结果就是,某天顾茕照例打了“早上好”三个字准备发出去的时候,那消息前面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接着是系统提示,您已被对方拉黑。
没关系,顾茕下班后去陈孑然的楼下守着,整夜整夜地守,亲眼看着陈孑然的卧室关了灯才作罢。
“顾阿姨?你在楼下看着干嘛?怎么不上去啊?”有一天来早了些,陈安安放学回来,正好和守在陈孑然卧室窗户底下的陈安安撞见,陈安安好奇地问她。
“我惹你妈伤心了,没有得到她的原谅,不好意思上去见她。”顾茕摸摸鼻子苦笑。
“哦。”陈安安一听,对她和颜悦色的脸立刻换了一副冷淡表情,毫不怜悯地说:“那你就站到她原谅为止吧。”
陈安安不管对错从来和妈妈一条战线,谁敢惹妈妈伤心,甭管之前是救过她的命还是开导过她,通通都是坏人,不值得同情。
不过陈安安回去之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跟陈孑然说了。
陈孑然一愣,跑回自己的房间,往窗户下看,果然看到了顾茕在那里,仰着头张望,二人正好对视,顾茕还冲她讨好地笑了笑。
陈孑然砰一下关上窗,又拉上了窗帘。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掀起窗帘一个角,瞄了一眼。
顾茕仍在路灯底下守着,灯光聚在她头顶上,落寞而悲凉。
陈孑然想想,拿起手机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了两个字:[快走。]
顾茕:[你肯原谅我了么?]
陈孑然:[休想。]
顾茕:[那我就在这儿等到你原谅为止。]
她这是在威胁我么?陈孑然恶狠狠地把手机砸在枕头上,看着手机被枕头弹起个弧线,又掉在被单上,气不过跑到窗前看了一眼,见路灯下顾茕形单影只的样子,越看越生气,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端了盆水,二话不说往下一泼——
顾茕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以为是陈孑然心软了,笑着抬头,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了个透心凉。
从头到脚湿透了,嘴里也灌进去几口,秋风一吹,活脱脱一只落汤鸡。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活该的铁子们把活该打在评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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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心乱如麻
陈孑然居高临下地站在窗台边,垂眼瞧着发梢滴水的顾茕,看她被浇懵了的表情,和脸上肌肉因为冰冷而控制不了的一抽搐,心中快意,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冻成这样,看你还不走,再不走,下次泼你一头洗脚水!陈孑然的思维突然恶劣。
虽说临渊的秋天依然闷热潮湿,可到了夜晚,没有了太阳光的直射,地表温度突然降了七八度,也凉了起来,小风一吹,湿透的布料紧贴着前胸后背,冻得顾茕脸都白了。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娇万贵的大小姐哪儿受得了这种苦?陈孑然侧躺在床上,巴巴地瞅着深色厚实的窗帘布,左思右想睡不着,从侧躺变成仰躺,又弓起身子来蜷着睡,最后脸埋进枕头里趴着睡。她白天拼命复习,晚上还要兼职,十几个小时连轴转,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了,精神却愈发活跃,脑中天马行空不知想得什么,总之眼睛又酸又痛,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来回翻了五六次身,陈孑然的嗓子发干,突然想喝水了。她平日没有睡前喝水的习惯,今天好像不喝一杯水一整晚都别想睡觉似的,喉咙都开始发疼,只好掀开被子爬起来倒水喝。
咚咚咚。
她仰着头,几大口凉水下肚,清爽提神,更睡不着了,捧着马克杯在房间里晃悠,不知不觉地就晃悠到了窗边,鬼使神差地就把窗帘撩起来一道缝。
距离当头泼顾茕一盆冷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秋风萧瑟,陈孑然的楼下正是风口上,别说浑身湿透的顾茕,就是一个穿得整齐的普通人站在那儿都得冻得直哆嗦,赶紧找个暖和地方待着了。
陈孑然想着顾茕肯定早走了,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一眼,顿时怔住。
顾茕还是那个落汤鸡样,站在风口里,站在路灯底下。
灯光汇聚着打在她头顶上,早已看不出来时的意气风发,人模狗样的一身风衣此刻也不衣袂翻飞了,灰头丧脸地垂在她的腿边,可也不滴水,想来是被她的体温给捂得半干了。
一张白玉似的俏脸此刻没有了莹润通透的质感,不仅脸颊苍白,就连嘴唇也白得瘆人,湿漉漉的长发紧贴着额头,看起来狼狈而病态。
她的脖子依旧是仰着的,也不知仰了多久,目光一直盯在陈孑然的窗台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虚弱的气息,只有一双眼睛明亮依旧,比照在她身上的路灯还亮,陈孑然只从帘子后面扫了一眼,吓得心惊,赶紧背靠着墙壁一闪身躲了起来。
陈孑然平复了心里的激荡再看一眼,顾茕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个雕塑。
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和陈孑然死磕了。
这样站一夜,非冻坏了不可。
陈孑然转念一想,冻坏了就冻坏了,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在乎呢!
她也不知跟谁赌气,往床上一躺,把脑袋一蒙,嘴里不住地默念,睡觉睡觉睡觉……
念了数不清几百遍,终于重重地恨了一声,披上大衣,揣上钥匙,临出门前还不忘在胳膊上搭了一条干燥的大毛巾。
陈孑然下了楼,走到顾茕面前站定,漆黑的眼眸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她。
顾茕仿佛笃定了她会来,比她更不惊,嘴唇一动,还没说话,被陈孑然扔过来的一条大毛巾盖了头。
“擦干了脑袋就回自个儿家去,不然我报警了。”陈孑然冷着脸没好气。
“好啊。”顾茕把头上盖的毛巾摘下来,胡乱擦了两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两臂一张,好整以暇道:“我就在这里,你来抱紧我吧。”
“你!”陈孑然气得,在她小腿弯处踹了一脚。
狗改不了吃…的玩意儿,和她说正经话,她还这么嬉皮笑脸的。
这一脚陈孑然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力,顾茕却被她踹得闷哼了一声,脚下打了个弯儿,差点栽了下去。
“!”陈孑然瞳孔一缩,想要去扶,手都伸出来一半了,顾茕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边的路灯杆子站直。
陈孑然的心缓和了一点,咳了两声,重新板起脸,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僵硬道:“你的脸色很难看,还不赶紧去看医生,难道想死么?”
顾茕脸白得跟鬼似的,眼神都有点散了,还不忘勾着唇角戏谑:“怎么,阿然你心疼我了?”
“谁心疼你!”陈孑然羞恼得脸红,说的话也发起狠来,“你死了,举办葬礼我都不去看一眼!”
这是话赶话说到这份上的,本是一时的气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陈孑然就后悔了,不管怎样也不该咒人去世,再抬头一看顾茕,果见顾茕脸上血色更少了几分,彻彻底底地苍白如纸,连笑容也苦涩起来。
“阿然,别说这话,你一说,我心里就像刀割似的,真的,不骗你……我已经骗过你一次,吃过亏,怎么还敢骗你呢?”
嗓音里的凄楚,连陈孑然也于心不忍,睫毛颤了颤,放软了腔调劝她:“顾茕,你又何必跟我在这儿演苦肉计,我不会心软的,真病了难受的是你自己,还是让你的那些保镖助理来接你,带你上医院看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