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怖游戏里做NPC(42)
他弯腰抽了根狗尾巴草,十指灵巧地勾着草根飞舞起来。
纪晨脾气向来火爆,此刻却超乎寻常地充满了耐心。
但旁边的青年踯躅了半天,平光眼镜推了又推,纠结到最后依旧是干巴巴的一句:“抱歉,我不跟我的学生谈恋爱。”
这人显然是要把装傻进行到底了。
纪晨无可奈何,心底却泛起丝丝柔软。说来奇怪,没见面时他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至少也要把人绑起来酱酱酿酿,但真的站在这个距离,注视着熟悉又温润的眉眼,他一丝火气也提不起来。
怎么办呢?纪晨无奈地想,好吧,山不来就我,那我只能去就山了。
随心而动,他果断单膝跪下,递出掌心草编戒指。
纪晨目光真挚,嗓音低醇性感,说:“不谈恋爱也可以。那么教授,你愿意与学生结婚吗?”
第47章 chapter47
晚风轻盈, 霞光漫天, 东边升起一弯冷月, 浅淡的轮廓几乎要与深蓝色的天融为一体。夜色将至,草丛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邵斐背脊僵得厉害,死死盯着纪晨掌心墨绿色圆环, 心神激荡。
他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这算是你的钻戒?”
纪晨手捂胸口,笑道:“当然, 你看这里——有一颗钻石般的真心。”
俊朗的男子眉目如星,眸光温柔,黑色眼瞳乌黑深邃,隐隐映出邵斐的轮廓, 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邵斐的冷脸再也绷不下去, 他仓促地以手扶额,心想这太犯规了。胸口酸软得厉害,他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最后他嗓音微颤道:“骗子,说好的666克拉钻石呢?”
两人至此算是彻底摊开了马甲,纪晨按捺不住, 上前一步把人拥进怀里, 轻轻揉着邵斐的后颈,在他耳边笑骂道:“小兔崽子, 贼喊捉贼——到底谁先骗的谁?”
邵斐有些心虚,强撑着嘴硬道:“我可没骗你, 我也是受害者啊。都是主神的锅,你找他去。”
逃跑溜得飞快,甩锅也甩得利索,要不是有齐宿给他透底,自己肯定又会被这家伙花言巧语糊弄过去。纪晨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牙根痒痒的,恨不得把这小崽子叼在嘴里,哪儿也不准去。
此人自知理亏,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嘴上却依旧不服软:“副本中断又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明明占了优势,硬币比你多十多个……”
纪晨不想听他胡诌八扯,相处许久,他也渐渐摸清了对付邵斐办法,此刻一低头就亲了上去——讲个屁的歪理,蛮干才是王道!
他力气大,锢着人亲了半天,直到怀中身躯越来越软,才意犹未尽地将人松开。
再亲下去,这人该恼羞成怒了。
纪大队长一边美滋滋地窃喜,一边巧妙地拿捏着尺度——多年来归纳副本的分析能力总算派上了用场,他揣摩着邵斐所能忍耐的极限,又情不自禁地低头在青年通红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就过了线,纪晨猝不及防,被满脸通红的邵斐一肘子击在胸前,踉跄着退开几步才站稳。
青年低下头整理衣领,呼吸有些急促,突然又抬起头瞪了纪晨一眼,眼尾纤长又殷红。
“你发情能不能看看场合?”他半假半真地埋怨,“我这身份还是教授,让别人看见怎么办?副本不想过了?”
不提“教授”还好,一提起这两个字,纪晨眼睛“唰”地亮了,那明晃晃的眼神看得邵斐一阵头皮发麻。
他本能地后退半步,迟疑道:“怎……么了?”
纪晨别有深意道:“教授,学生知道错了。怎么办,你要罚我吗?打手心,还是抽藤条?”
邵斐:“……”
好好的字眼,怎么这混蛋念起来就带着满满的色情味?
纪晨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故作哀愁道:“教授,学生愚钝,上课的知识全都没听懂,期末成绩什么时候出?我现在出卖**换个及格分还来得及吗?”
邵斐:“……”
你的肉如果能烤来吃,我就考虑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纪晨昂首挺胸,故作姿态地隔着衬衣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兴致勃勃道:“或者我们来做课后辅导?就那种——人体油画,学生来给教授当模特?”
邵斐:“……”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青年长眉微挑,故意板起脸,“还课后辅导,你想的美。敢在我的课上睡觉,我讲的就那么差?”
纪晨微微一愣,对上邵斐似笑非笑的眼神,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
麻蛋的,晨星那耳机还在他耳朵上挂着呢,怕是偷听了一路。
不光是上课睡觉的问题。邵斐又说:“你还骚扰我的学生,在楼梯口对她表白。”
原则问题!
纪晨立马认怂,高举双手,冤枉道:“我不是,我没有!”
“嗯哼?”邵斐微笑着支着下巴,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勾人的轻哼。
纪晨看见他这模样,心里就痒得像有小刷子在挠。他揽过邵斐肩膀,将额头贴在青年前额上,鼻尖顶着对方红彤彤的鼻尖,刚想温言软语说几句好话,耳机中却突然开了频,发出沙沙的杂音。
邵斐背脊一颤,登时推开纪晨,两人面色古怪地捂着右耳,都听到耳机中传来庄娉婷毫无形象的怪叫——
“老大,救命嗷!”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第二教学楼的机房里,两个刚刚看完恐怖小视频的人试图从中挖掘信息点。
两人对画面中的女人心有余悸,于是默契地避开主人公的身份问题,将注意力集中到案件本身上。庄娉婷抚摸着胸口,说:“这是六年前那场案件?”
披萨严肃地点点头。
“男人姓吴……应该就是六年前被抓起来的凶手了。奇怪,拍摄这段视频的人明明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为什么没有作证?”
“也许他们是一伙的。”披萨嗓音沙哑。
庄娉婷皱着眉,指尖在桌上轻叩:“你是说……他和死者联手,陷害凶手?”
她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说不通啊!这段视频有什么作用?证明凶手当天来了现场?”
“视频一旦进入后半段,这姑娘怎么死的一目了然;他如果对视频进行剪辑,那也很容易露馅——除非这人的操作技术已经高超到警方都查不出来的地步。”
庄娉婷说着说着,嗓音慢慢变轻,眼睛却越来越亮。高超的操作技术,她身边这不就有一个吗?
“快,披萨!”她不由分说将人按在座位上,“能不能查到这个视频是从哪上传的,上传人是谁?”
披萨:“……我试试。”
庄娉婷有模有样地拍着他的肩膀,一手摸着不存在的胡须,咳嗽一声故作苍老道:“加油,孩子,世界的未来就背负在你身上了。”
披萨没什么背负世界未来的觉悟,但他动作飞快,很快查到了一些线索。
他说:“视频是大约一年前上传的,上传地点就是这所校园内的机房。”
庄娉婷很是失望:“哦。”这没什么用啊。
她想了想,又问道:“能找到具体是谁吗?”
披萨认真地回答:“那要看这里有没有视频监控,然后去库里调查,但这种东西很占内存,许多不重要区域的监控不会一直留存,一般半年会清理一次……”
“停停停,”庄娉婷俏眉微拧,“总之就是希望不大了?”
“对。”披萨清脆果断地承认。
“……算了,换个思路吧。”
庄娉婷无奈地挑了个椅子坐下,高跟鞋支着地面一转一转,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慢慢思索道:“这个人六年前便在这间学校里,很可能认识死者和凶手,五年后依旧留在学校,或者说偶然间回到了这所学校……”
她突然翻身坐直,眼睛发亮:“不,不对!他不是校友回访那样偶然回来一趟的,他要在机房上传视频,要去石膏像下面留下线索,还把视频的消息传播给学生——他一定长期留在这所学校里,他……成了学校的职工!”
“会是谁呢?”庄娉婷自言自语,她干脆站了起来,绕着桌子来回走动。
“不能是清洁工那样的身份,因为学生一般不会与他们交流。这个人不但能轻易接触学生,还应该在学生面前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甚至能引导他们的思想。”
披萨说:“也许是个教授?”
“没错!”庄娉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兴奋道,“他曾经在这这所学校念书,又在学成之后被返聘回来——快,披萨,查查看,学校的职工里有没有这种人?”
披萨点点头,十指飞舞,将键盘敲得噼啪作响。很快他调出一张名单,说:“这些都是曾经在这里念过书,又回来执教的人。”
庄娉婷:“再加上一条,教导过郑悦。”
披萨一同筛选,很快排除了部分选项。
屏幕上还剩十几个人。
庄娉婷:“男性优先,极有可能教导过韩冰、杨念和张黎。”
再次筛选,屏幕上剩余三个人。
庄娉婷:“这些人都发表过什么论文?谁对美学、维纳斯这些方面做过研究?”
再度筛选后的屏幕上终于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个三十几岁的男性,额头很宽,脑袋有些秃,微笑起来模样算是和蔼。
披萨用干巴巴的嗓音念着调查结果:“邢钱,现二十六岁,六年前……”
“等会,你说多少岁?”庄娉婷讶然。
披萨又确认了一遍,说:“二十六。”
“不会吧?看他这模样,说四十都有人信啊。”
庄娉婷一阵唏嘘:“社会是怎么把人糟蹋成这样的?”
沉默片刻,披萨用他特有的沙哑嗓音道:“社会不一定,但维纳斯可以。”
他指着屏幕上一行小字,说:“这个人六年前不是正常毕业的,他患了严重的臆想症,严重时曾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不吃不喝整整三天。学校有些害怕,找了个理由把人劝退了。”
“但他的画技在那之后突飞猛进,尤其在人体油画方面。他凭借着自己对美学独特的见解,和一副《维纳斯的复活》,获得了另一所学校的研读资格,病情也在念书期间得到控制。毕业后,他回到母校求职,做了一名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