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灵的缝纫机(12)

　　“你画的这么好，从小就喜欢画画吧？”
　　“好吗……我又没学过，你不是很会画画吗……别骗我了。”
　　“我不会画人，最多画个火柴棍。”
　　“同学里倒是有喜欢画小人的，但都是漫画，没有像你的这么……具象。你这是连环画吧？”
　　“都是照着小人书画的，美猴王、鸡毛信、桃园结义什么的……这张就是美猴王……”
　　李杰的耳垂还残留着红晕，郑永昶从身后看着，不敢靠得太近，咸猪手蠢蠢欲动。
　　“你耳朵热不热，我帮忙降降温。”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了李杰的耳朵。
　　李杰觉得一阵舒适，发现是郑永昶的一双手，感叹:“你手好凉。”
　　“舒服吗？”郑永昶问。
　　“挺舒服的。”李杰笑道。
　　李杰的连环画其实和要求是有出入的，于是郑永昶委婉地劝李杰再补一张地图。
　　“所以我画错了是吗？”李杰的目光有些暗淡。
　　“没错，你画的是我做这么多次调研看见过最好的了，只是少了点东西。”郑永昶忙安慰道。
　　“你凭借印象画一张地图，然后把你这些小图里故事发生的位置标在上面就可以了。”郑永昶抽出自己先前画的认知地图，“就像这样。”
　　李杰刚欲细看，郑永昶便将图纸收走，说道:“就是告诉你怎么画，不要再看，容易误导你，凭自己的感觉画。”
　　李杰拿了一张大纸，拒绝郑永昶在旁边看，坐到对面认真地画了起来。
　　几米宽的案板，郑永昶看不清纸上的内容，但是看得清作画人的脸。专心画图的李杰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李杰画了十分钟，用的是刀削的中华铅笔，并将地图与连环画用序号做了标记一一对应。郑永昶喜欢用铅笔，基于日哥自恋原理，也喜欢用铅笔的人。
　　经日哥鉴定，李杰小同志颇有慧根。
　　“你没上学真是太可惜了。”郑永昶说。
　　夜间依旧同窝而眠，枕套和被罩上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李杰因为郑永昶要来，将被褥都拆开洗过了。郑永昶心下暗喜，转而又想，要是没洗过就好了，自己更想闻床单上少年人身体的味道。
　　于是就在零八年那个初春的夜晚，日哥怦然心动，发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补上之前的！

　　☆、第十四章 追求

　　何为真诚，郑永昶这些年在工作上说一不二，一直以为自己是靠谱的代名词。也许是当时追李杰的时候不遗余力，后面又说甩就甩，才显得誓言不值钱。
　　不过那个年纪谈感情大抵如此，爱的时候感天动地、感动自己，只需要遭遇一点点现实就觉得事情天大，只能分手。
　　郑永昶觉得三十岁的自己想要的更加简单纯粹，他需要一个能够长久陪伴自己过日子的人。只要他想，他会一直对李杰好，不再逼迫他适应自己的节奏，而且会尽自己的全力给李杰撑出一片净土。
　　然而，面对郑永昶的追求，李杰很高冷。
　　两个人依旧经常联系，聊一聊自身的事、身边的事。可是每当郑永昶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的时候，李杰那边却并不配合。
　　李杰没有再去相亲，明显是在给他机会。所以说李杰究竟喜欢什么，郑永昶当年是怎么追到李杰的。
　　当时的李杰特别好骗，郑永昶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不要脸一些。
　　当时二人缘起于同吃同住的那次调研，自那以后，李杰频繁地受到郑永昶的骚扰……而不自知。
　　郑永昶离开时带走了李杰的速写本，说要扫描。没过几天，日哥亲自来还本子，表达了一番对画作的喜爱之情，离开时顺理成章带走了另一本画作。
　　郑永昶将李杰的作品全数扫描，在网站上帮他申请了一个ID，挑选优秀画作分批上传。连环画虽然式微，但仍有少数同好，李杰竟还吸引了一些粉丝。
　　郑永昶借着还本子的机会亲自去和李杰见面，李杰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一定要自己过去取。李杰一旦出门，又会被郑永昶以各种理由带去玩、吃饭。
　　郑永昶用笔记本电脑，给李杰看了扫描处理过的画作，效果的确很好。能够被肯定，激发了李杰的创作热情。一来二去，二人竟成了画友。
　　后来郑永昶将李杰的作品投了稿，竟然被连环画报发表了。画作点评:“画风灵动，感情纯粹、真挚，富有童趣……”
　　李杰从没拿过稿费这种高级的东西，感觉颇为玄幻，于是他很高兴地用稿费请郑永昶吃了顿饭。
　　这顿饭对于郑永昶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李杰喝醉了之后异常甜软，从而给了他一些启发。
　　进店后，郑永昶自然地帮李杰拉开座位，拆开密封餐具，摆好碗筷，并拿出湿毛巾示意他擦手。
　　随后，喝酒吃肉，宾主尽欢。
　　“慢点吃，你看你都嘣哪了！”郑永昶用手指轻轻揩掉李杰眼角上的油，再用纸巾慢慢擦拭。
　　“挺好吃的，你怎么这么会找地方。”
　　“好吃的地方多的是，改天带你去吃。”
　　“你画的那些图，我汇报的时候打算用，为了配合整体风格，有些地方要改动一点点。”就着画画这一件事，郑永昶也能扯出来一万个话题。
　　“哦，我要重新画吗？”李杰问。
　　“不是，我自己改，就是在电脑上调颜色。”郑永昶说。
　　“哦……那改呗……”和我说这个干嘛。
　　“这是你的作品，”郑永昶笑道，“没有你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公开发表、采用或者修改。”
　　“这样？”李杰惊讶。
　　“是啊，你得有著作权保护意识才行。”郑永昶道。
　　吃过饭，二人走出店门。一阵小风吹过，吹起李杰一片鸡皮疙瘩。已经是四月底了，晚上却还是有点凉。
　　“冷吗？”郑永昶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特意骚里骚气地穿了件风衣。看见李杰打了个寒颤，便要脱下外套给他穿。
　　“别别，你刚才也喝酒了，别感冒。”李杰忙道。
　　“那我们靠近些吧。”郑永昶解开扣子，把李杰包裹进来。
　　好在风衣比较肥大，勉强容纳两个人，还真暖和了一些。李杰靠着郑永昶的胸膛，暖烘烘的，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喝过酒的头脑却想不出哪里不对。
　　李杰上了回市里的公交，郑永昶也跟着上了车，李杰还是没发现问题。公交车慢腾腾地蹭着，摇啊摇，李杰躺在郑永昶的怀里睡着了。
　　郑永昶看着怀里沉睡的人，心想这孩子醉酒之后真是太可爱了，以后一定要经常找他喝酒。
　　等下了车，李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郑永昶居然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你怎么和我一起回来了，”李杰有些着急，“没公交了，又不好打车。”
　　“是啊，”郑永昶笑，“可能喝多了吧，这可怎么办？”
　　“要不你来我这凑合一晚？”李杰心虚道。
　　“行啊，”郑永昶欣然应允，“只要你不嫌我麻烦就行。”
　　二人都喝了不少酒，躺在窝里便相继沉沉睡去。
　　睡梦间，郑永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李杰紧紧抱在了怀里。还伸出一条大长腿，蜷住了他的下半身。
　　郑永昶是有些小洁癖的，若是往常，定然不肯带着酒气没洗漱就睡觉。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美人在怀，就不拘这些小节了。但是有件事，郑永昶发现，他兄弟好像有些兴奋。
　　李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埋在郑永昶怀里，下身顶着人家的腿，别提多尴尬了。
　　郑永昶这狗日的还打趣他:“不错啊，年轻人！”
　　李杰的脸又红了，飞速逃进厕所。
　　时隔数年，李杰已经从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晋升为年青一代连环画大神，坐拥粉丝无数。
　　郑永昶申请了一个ID，重新开始关注李杰的作品。
　　李杰早年的风格是十分写实的，表达了少年人的内心世界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近几年的作品，加入了一些想象的元素。
　　郑永昶注意到一组画作，是两年前开始连载的，叫做《石头人》。
　　一个很内向的男孩子，小的时候母亲离开了他，他不得不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小男孩不爱说话，同龄人都觉得他傻傻的，不愿意和他玩。
　　于是小男孩只能自己玩，他喜欢去河边捡石头，并将漂亮的石头拼成各种各样的图案。有一天，小男孩发现，这些石头居然会说话。
　　小男孩按照石头们的要求将它们拼成一幅幅美丽的画作，藏在山洞里、石头画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从前不喜欢小男孩的人开始惊讶于他的才能，希望同他做朋友，可是小男孩不喜欢。
　　直到有一天，一直花孔雀来到了山洞前。花孔雀展开美丽的尾羽，对小男孩说：“你的石头画做得真好看，我们做朋友吧！”
　　花孔雀长着可以迷惑人心的外表，小男孩将他当作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花孔雀对小男孩说，你不要老是躲在山洞里，外面很好玩，我带你去。小男孩有些心动，但是放心不下石头们。最终，小男孩经不住花孔雀的游说，与他一起离开了山洞。
　　告别了大山和小溪，他们一起去看了沙漠和大海。小男孩觉得花孔雀简直无所不能，花孔雀却厌倦了自己的玩伴。“你怎么什么都不会？”花孔雀问。
　　“我会做石头画啊，你不是喜欢吗？”小男孩说。
　　“可是你只会石头画，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石头画了。”花孔雀说。
　　花孔雀离开了小男孩，开始了新的旅程。小男孩伤心地回到山洞，发现石头们都在等他。
　　“怎么走了这么久，我们以为你不回来了。”石头抱怨。
　　“对不起，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好玩，我以后不会离开你们了。”小男孩说。
　　小男孩和石头们住在山洞里，却还是无法忘记花孔雀。于是小男孩用石头做了一只花孔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石头孔雀不会笑也不会说话。小男孩就这样抱着石头孔雀，在山洞里慢慢长大了。
　　突然有一天，石头孔雀会动了，他向长大了的男孩展开尾羽，啾啾地鸣叫。男人很高兴，每天都给石头孔雀做饭，两个人一起生活。
　　这天早上，男人听见山洞外十分噪杂，有孔雀的叫声。男人出门看，发现石头孔雀正在同另一只打孔雀打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花孔雀啊！”另一只孔雀大叫。
　　“花孔雀，你来做什么？”男人问。
　　“我来找你一起环游世界啊！”花孔雀说。
　　“你不是说我很无趣，不同我一起玩了吗？”男人问。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那一定不是我说的话。”花孔雀说。
　　自这天起，每当男人走出洞门，花孔雀都在门口开屏。男人很困扰，带着石头孔雀去了小溪边。花孔雀也跟了过去。
　　“哎呦，石头太滑，我的脚扭了。”花孔雀可怜巴巴地说。
　　男人没办法将受伤的花孔雀自己留在郊外，只能带他回了山洞。“好难受，我想喝排骨汤。”花孔雀说。男人将花孔雀照顾得十分细心，于是他很快就全愈了。“你真好，”花孔雀说，“我们再一起环游世界吧！”
　　“可是我已经不想环游世界了。”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