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他躲在养母的身后,看着被藤条抽出缕缕血印的叶泊语,张口闭口还是句句气人的话。
于是挥舞的鞭子更痛,抽打在身上皮开肉绽。
严子衿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懂这个道理,只要他适当的示个好、卖个乖,就能不痛。
偏偏叶泊语不低头。
就像眼前的向坞,他本想看到他震惊的、失落的神情。
在得知男友的背叛后,在得知叶泊语只是想要有个人来爱他以后——
可是向坞从不给他想要的。
严子衿情不自禁迈前一步还想说什么,忽然感到一阵阻力,直接栽倒在地,整个人摔了个七荤八素,眼睛里都冒星星。
好不容易缓过来,屁股疼得爬不起,他猛地抬头,撞上叶泊语冰冷的眼眸,心里打了个突。
好在叶泊语十分干脆地绕开他,直奔向坞,看样子是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听到动静,叶如惠叫人来看,佣人回来说严子衿摔了,叶汶宇第一时间站起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到了洗手间门口,对着严子衿委屈撇下的嘴角,人还趴在地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谁干的。
叶汶宇转头看向自己弟弟,今天过后就要二十一岁的叶泊语。
叶泊语明目张胆地嘲讽:“我就轻轻一推,谁知道他这么脆弱?”
“你推他干什么?”
“他挡道了。”
叶汶宇深吸一口气,朝费劲爬起的严子衿温声道,“子衿,你也听到了,他不是故意的。”
又是这样。
从来都是如此,叶汶宇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从来都是偏向他弟弟。
以往严子衿都当做不知道,今天却无论如何不想忍,尖声道:“他就是故意的!”
叶汶宇一怔,随即蹙起眉来,“泊语,快和你表弟道歉。”
他用了“表弟”这个字眼。
严子衿一瞬间冷静下来。
可惜叶泊语不领情,冷笑道:“凭什么?谁知道他鬼鬼祟祟在干嘛,人家来卫生间是上厕所,他是来吃饭的?门口徘徊半天都不进去,还挑上了?”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向坞拽了拽他的袖子。
“干嘛?我又说不对了?”谁知道叶泊语像个炮仗一样,猛地转过头,好像就在等这一刻,死死拽住向坞的手腕,“你又要向着谁说话?”
向坞没有前两次的慌乱,像有所准备,即刻否认道:“没有,只是你别生气。”
叶泊语怒气冲冲:“我没生气。”
“没有就好。”
叶泊语一拳打在棉花上。
向坞又添一句:“不要生气了,泊语。”
说着抬起没被禁锢起来的那只手,拍了拍叶泊语的胸脯。
叶泊语更气了,简直不知道向坞在想什么。
他也的确不知道。
这时候跟出来的叶如惠,看到此等混乱的场面,询问发生了什么。
叶汶宇主动说是俩人推搡,叶泊语把严子衿推摔了。
叶如惠刚把眉头皱起来,要为儿子主持公道,身后传来自己丈夫的声音。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你哥闹着玩推你一下你都受不住?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一个男孩,看着闹心!”
叶如惠硬生生把到嗓子眼的话咽下去,附和道:“是啊,子衿,过了年你都二十了,别和小孩子一样,不然让妈妈怎么放心?”
自从姑父出来,家里的气氛就变了。
严子衿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忍下。
他当然不甘心,可从来都是这样。
叶泊语任性妄为,反倒所有人都让着他。
叶父没得病时,还能勉强用武力压制,葬礼上叶泊语更是装都不装一下,没有掉一滴眼泪。
当时叶如惠哭得喘不过气,他在旁边也跟着挤出几滴泪花,一回头,叶泊语伫立在廊口,神情漠然。
好像把一切都看穿。
大家都在演戏,而叶泊语连配合都不愿意配合。
##
家里多了一个外人,晚饭时餐桌上的气氛很静谧,叶泊语没吃几口就说不吃了,起身坐在向坞旁边守着。
很快向坞也放下筷子,礼貌地说谢谢招待自己吃饱了。
叶泊语不信,让他再多吃一点,被向坞制止了。
“不用了,我真的吃饱了。”向坞似是提醒,“我比你吃得多。”
对于两个人的互动,席上其他人都像没看到一般,也没有人跟向坞对话。
过一会儿姑父和叶汶宇谈起工作上的事,这股诡异的气氛才算淡去一些。
从餐厅出来,叶泊语说:“你不想待在这儿,我们现在就回家。”
向坞摇头,“今天是除夕,饺子还没吃,就这么突然离开不好。”
叶泊语:“我们家没有吃饺子的习惯。”
那好可惜,向坞前一天刚买好了馅料,现在回去也赶不及和面、包皮。
看来今年是吃不成饺子了。
“那明天吃也一样的。”向坞说。
叶泊语蹙眉,显然是没听懂,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你待在这里不开心。”
向坞注视着叶泊语,一不小心时间有些久,把叶泊语看慌了,连忙凑近问向坞在看什么。
“你。”向坞回答。
叶家人都是神经病。
叶盛是控制狂,总想对自己儿子的未来加以干涉,叶汶宇就是他培育出的成功案例。
叶如惠领养了一个小男孩,也要挑长得好看、乖巧的,用来讨好自己的丈夫。而她的老公则是个天然的暴力分子,常常对养子拳打脚踢。夫妻俩一口蜜糖一个巴掌地喂给严子衿,把他养成一个扭曲自私的小混蛋……
叶泊语作为叶家唯一的正常人,被贴上“不正常”的标签。
不发疯才怪。
也只有发疯才能暂时吓退这群神经病。
亲眼见到叶家人的相处模式,向坞终于明白叶泊语眼神里偶有闪过的痛苦从何而来。
——所有人都在拖他进泥沼。
他也差一点点就陷进去。
最终向坞还是心软:“下次如果是这种场合,还是提前说一下比较好,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叶泊语低下头,与他说悄悄话,开始解释今天为什么会来叶家。
两个人的姿态过于亲密,叶汶宇刚进入客厅就开始清嗓子。
向坞刚要转头看,被叶泊语拉住,“别管他们。”
向坞的提醒实在太过轻柔,在叶泊语心里留不下半点痕迹,依旧我行我素,做那个霸道的只管圈地盘的兽类。
但最终,向坞推不开叶泊语,就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一转头正好对上叶如惠略带审视的目光。
严子衿陪在养母的旁边,一只手挎着叶如惠的胳膊。刚刚他回房间,脱了衣服发现自己的腰和屁股青了大片,叶泊语根本是故意为之,用很大的力气推他。
此刻看到两个人的互动,他也只能想到——叶泊语是故意的,气死他亲爹还不够,还要搅得一大家子人不安宁。
他能想到的,向坞自然也想得到。
只是严子衿还误以为两个人之间是交易,在向坞心里眼下的情况要更为复杂。
他想到他们有些糟糕的第一次,叶泊语急切地想要一个肯定的结果。
他还太年轻,大概还不能懂,占有和爱的区别。
想要被爱没有错。
至少在相遇之初,他确确实实替向坞解了围,提供给他一个住所。
向坞那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叶泊语非他不可。
原来在更早以前,叶泊语就见过他。
叶泊语想要有人可以照顾他,全心全意围着他转。
想要有谁能够把他摆在第一位。
而这些恰好向坞都能够做到。
最后叶汶宇还是提前把叶泊语放走了,因为叶泊语完全不知收敛。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向坞怀里。向坞一再避让,人都退到最边上,他还在挤。
家里的阿拉斯加就这样,拎不清自己的个头和体重,就知道要被主人抱着才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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