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翻箱倒柜,席冲好不容易找到当初收下的名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接通电话的人正是当初招聘会上热情介绍的男人,他叫陆绍华,听明席冲的来意后,先是表明工厂还在经营,但一日不如一日,随即又邀请席冲来工厂参观。
席冲去了陆绍华在电话中说的地址。
陆绍华不仅仅是工厂的负责人,还是老板,早早站在道边等待,见到席冲从出租车上下来,挂着笑容迎上去:“这里不太好找吧?”
“是很偏。”席冲脚下踩的都不是油柏路,而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要不是陆绍华在电话中指路,司机都找不到这里。
陆绍华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里虽然偏僻,但场地大,租金便宜——”
“不用说这些,”席冲抬头看向比起废品站都更简陋的工厂大门,说,“先带我进去看看。”
“行,这边走。”
虽然从外面看工厂破破烂烂,像个十足的小作坊,走进去里面却别有洞天。如陆绍华所说,他将所有资金都投入在设备和人力上,至于厂房破就破点吧,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改善了。
陆绍华边走边介绍:“这间厂房是用来制皮的,我们有驴皮、猪皮和牛皮,要先净皮,整道工序要十天左右,不断浸泡和刮皮,直到皮变得轻薄透明再阴干使用。”
走到下一处,他说:“这些都是专门的老手艺人画的稿,确定好样谱后,工人过稿,用钢针把图案描绘在皮面上。再经过镂刻和敷彩,把皮面脱水,将各部件缀结,一张活灵活现的皮影就算完成了。”
停留在用刀具一点点雕刻皮面的手艺人前,席冲说:“我看这里的人年龄都不小。”
“他们都和我是一个村,”陆绍华解释,“我们村几乎祖祖辈辈都在做皮影,所有手艺都是传承下来的,别的地方没有。”
席冲点点头,没再多说。
转身走出操作间,有路过的工人和陆绍华打招呼,操着一口土话问他有没有吃饭。
等人走过去,席冲问他:“你考虑的怎么样,开价多少钱?”
“其实我没有卖工厂的打算。”陆绍华坦言。
听到和电话中完全不同的说法,席冲并没有发火,只是问:“你担心卖了这些村民会失去工作?”
“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不全是。”陆绍华笑了下,“我们到办公室边喝茶边说吧。”
陆绍华的办公室和他的工厂一样简陋,从不知历经多少风霜的柜子里拿出一盒茶叶,泡上茶后他才继续说:“方便问一下,你买工厂是想做什么吗?”
“不方便。”
陆绍华笑笑:“如果你打算做其他产业,买我们工厂也没有用,除了空有一片场地和几栋厂房,里面的设施器械都用不到。没猜错的话,你以后应该打算做皮影相关的生意吧?”
席冲没说话。
“你之前没有做过这个行业可能不太清楚,运行一间工厂是需要投入巨大资金和精力的,光是器械维修这块就够令人头痛的了,不亲身体会的人是无法明白其中的艰辛的。”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席冲不喜欢绕弯子。
“我是想,你既然如此果断买下工厂,肯定是有自己的销路。而我有工厂,有技术,有工人,我们何不分摊风险,一起合作呢?”
席冲自然是没有任何销路,他只有一个尚不成形的想法。不过对他来说,有想法就够了,剩下的一步步走,总能蹚出一条路来。
他并没有跟陆绍华说太多,只保留地说自己会考虑。
倒是陆绍华颇具诚意,甚至透露出工厂的流水,说:“这个数字仅够工厂和工人的所有开支,其中的压力和风险可想而知。更别说你没有任何经验,成本只会更高,前期需要垫进去的资金就是一笔巨款。我是很有诚意的,请认真考虑我的提议吧。”
回到家,席冲把计划跟游阳说了。
游阳窝在沙发里,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听完先问他:“我们需要多少钱?”又说:“冬哥有钱,问他要。”
于是电话拨给项维冬。
席冲说明来意,项维冬漫不经心地听着,问了和游阳一样的问题:“需要多少钱?”
“先给我一百万吧。”席冲说。
“……”
几秒后,席冲表情没变,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眼,又放到耳边,对游阳说:“他挂了。”
游阳倒在沙发上笑,边笑边控诉项维冬:“他真坏。”
电话再次拨过去,这次席冲还没说话,项维冬就气急败坏地说:“你看我像不像一百万?你把我卖了吧。”
“你有多少钱?”
“那都是我的棺材本,你还想全掏走不成?”
“可以去掉买棺材的钱。”
“要不我再把废品站也卖了,钱全给你,行不行?”
“也行,卖了你来北京吧。”
“……”项维冬怒骂:“滚蛋!”
电话再次中断,这次再怎么打项维冬都不接了。
游阳帮亲不帮理,一本正经说:“他怎么脾气这么坏。”然后亲亲席冲的脸蛋:“你不要生气,晚上我帮你骂回去,专挑他攻城的时候给他打视频。”
席冲想了想,觉得还是尤淼的钱比较好骗,给尤淼打去电话。
果不其然,尤淼一听,立刻就说:“好呀好呀。”
她最近正被自家老爹老妈轮流批斗,说她一把年纪了,天天就知道玩,不干正事,不结婚,不生小孩,要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就把她赶出家门。
这两天她正愁想找点事做呢,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不,席冲的电话打来了。
“需要我去北京吗?我,”她顿了下,“我这边有事,人可能去不了。”
“不用,钱打过来就行。”席冲说。
晚上席冲银行卡收到一笔50万的转账,没几分钟,手机收到项维冬的短信。
“棺材本都在里面了,等以后我死了,拿床破草席把我裹了扔了就行。”
席冲回复:“好。”
发过去,又发了一条:“谢谢冬哥,会把你火化的,以后和我们葬在一起。”
钱凑够了,席冲再次找陆绍华商谈。
这次游阳也去,他说要充当席冲的秘书,让陆绍华知道他们是家体体面面的大公司,席冲是堂堂大老板,出行都有司机和秘书随行。
“司机在哪儿?”席冲问他。
游阳一顿:“你等着,我给杨浩杰打电话。”
出发前游阳特地给自己准备了套西装,肩膀端正,顺着往下看是利落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还偷穿了席冲的皮鞋,坐下时,裤脚和皮鞋之间会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脚踝。
还是他第一次穿正装,转了个圈,问席冲:“好看吗?”
和当初穿公主裙如出一辙,都是先转一圈,然后等待席冲的夸奖。
“不冷吗?”西装虽好看,布料却薄,出去风一吹就透了。
“好看要紧。”
席冲从衣柜里翻出黑色厚呢子长大衣,扔到他身上:“穿上。”
游阳开开心心穿上,腰间系上腰带,更显出苗条颀长的身段。席冲把他拉到身前,替他整理衣领,理好后抬眼看他,话里带着笑意:“小屁孩长得真俊。”
“不是长得俊,”游阳把席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晃了晃说,“是哥哥养得俊。”
席冲带着俊秘书出门。
杨司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们出来,殷勤地打开车门。
游阳扫了眼不算便宜的轿车,好奇道:“你从哪搞来的?”
为了认真扮演好司机的角色,杨浩杰今天还特意戴了一双白手套,毕恭毕敬地答道:“借的。”
说完他现了原形,憨笑一声:“问陈秋白借的。”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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