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接过,看了看,截图,用微信发到了自己手机上,准备回头再找个神经内科的权威专家问一问。
手机递回去,严律接着问道:“和林医生聊过了吗?”
何景新还是不看严律,点点头:“聊过了。”
严律继续:“听说医院的医生给你开了药,在吃了吗?林医生有没有给你什么建议?”
何景新的目光垂落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咬咬唇,艰难道:“还没吃,林医生不建议我现在就吃。”
“给了建议,他让我不要那么焦虑。”
严律看着何景新这样,当真心疼得都快碎了。
他伸手过去,牵过何景新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自责道:“小景,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你不要自责。”
“是我的问题。”
“我太忙了,承诺却没有做到,总是一拖再拖、才来见你。”
“你没有安全感,都是我造成的。”
何景新这才转头看了严律,没有神情,眼尾红红的,默了片刻,说:“对不起,我不想的。”
两天前开始,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开始,他就想过很多。
他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太依赖严律了。
严律能有什么错呢?
他那么忙,还要抽时间经常飞过来。
他一堆工作,还要随时随地回复他的消息、电话。
鲜花、礼物、陪伴、物质、情绪价值,严律一样都没少过他。
反观他,他作为男友,又给过严律什么?
现在还要严律再推掉工作飞过来与林医生见面、聊他的情况。
何景新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糟糕透了,也根本没办法不自责——林亦原本有其他工作安排,为了他,特意飞回来;严律也是。
他给其他人带来过什么?
反倒一直是他在接受别人的好,给大家添麻烦。
何景新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承诺:“我会想办法自己调整好的。”
严律一听,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整个身体都侧过去,隔着中央扶手,两只手一起紧握何景新的手:“小景,有任何情况,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你不要觉得这只是你自己的事。”
何景新却垂眸低声说:“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的问题。”
严律无奈:“小景。”
何景新承诺:“我会好好看医生好好治疗的。”
“小景。”
严律心都快碎了。
但他也能明白何景新此刻的“固执”。
男生就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尤其是他这个男朋友。
冷静下来,严律觉得此时和车上都不是多聊这些的时候,他没再多说什么,只一直紧紧地握着何景新的手。
偏偏这时候又有工作电话进来,严律放开紧握的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挂掉了,没有接。
何景新见状道:“你回去上班吧,我也回学校了。”
从头到尾,即便林亦都把严律叫过来单独面谈了,何景新也不想自己的“情况”耽误严律什么,尤其是妨碍严律的工作。
严律收起手机,手重新覆过来,道:“我今天不回去。”
不回去吗?
何景新:“你还是……”
严律宽慰的神情望过去,解释:“公司没到我离开半天一天就运转不下去的程度。没那么废,你不用担心。”
何景新这才没说什么。
但男生还是道:“我不去酒店了,回学校,明天早上有课。”
严律看看何景新,明白男生这会儿有些难以面对自己。
严律不得不道:“小景,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有什么情况,你也不愿意我跟你一起面对吗?”
何景新默了,抬眸,看了看严律。
严律温声:“去酒店,我陪陪你,或者你陪陪我,好吗。”
一直到到酒店,上楼,何景新都是反常的沉默。
进套间后,严律第一时间便抱住了何景新,心疼地说:“宝宝,你这样,我都要难过了。”
“你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又说:“你想推开我,让我走,一个人面对,是不爱我了吗?”
何景新僵在严律怀里的身形这才缓缓融化。
下巴垫着男人的肩胛骨,脸埋在严律颈下,何景新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地说:“不是的。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自己给你添麻烦了。”
吸吸鼻子,又道:“一直是你飞过来看我,推掉工作、或者打乱安排,各种迁就我。”
“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
现在还得了这样的“病”。
严律紧搂男生:“没有,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你带给了我很多,你只是自己不觉得而已。”
又说:“小景,我很喜欢你,我很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要和你一起面对的。”
“你不要推开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好吗。”
“这样我会觉得很无力,很难过。”
何景新也更紧地回抱严律。
但心里,他还是怀疑:他到底带给了严律什么呢?除了床上、偶尔的一点情绪价值,好像真的没别的了。
何景新没有表现出来,心底兀自难过。
严律这时松开些怀抱,低头吻何景新的鼻尖和嘴唇,边吻边道:“我问林医生要了那位陈医生的联系方式,稍后等陈医生拿到你在林医生那里整理的病例了,我们就去见陈医生。”
又说:“小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都放轻松好吗。”
“异地、你在感情里没有安全感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相信我。”
何景新怎么会不信严律,他最信的就是严律。
但他还是道:“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在这里照顾好自己的。”
“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病的,该吃药吃药,该诊疗诊疗。”
严律听出来何景新还是希望自己独自扛,心底的气叹了又叹。
他重新搂紧何景新:“小景,能跟我说说,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什么情况吗?”
何景新默了默:“我很想你,总想你。白天想、晚上想,上课会想,看书也会想。”
严律问:“你会焦虑是吗?”
何景新默了默:“我起先不知道这是焦虑,我就是特别想你,总是忍不住想你,我好像控制不了我自己。”
严律:“你买了我用的香水?”
“嗯。”
何景新:“我睡不着,会失眠。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习惯了你睡在我身边的关系,所以我买了香水,喷在枕头上,闻到,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这样我就能睡着。”
严律听罢沉了口气又闭了闭眼——这会儿他的心已经碎得快成粉末了。
严律宽慰:“没关系,宝宝,以后你不需要香水,我会陪你的。”
何景新的声音闷在严律肩头:“可你要上班。”
严律直接道:“不上了,我不上了。”
“没人规定这破班一定要上。”
果决道:“我不走了,我留下来,以后你不用睡学校,晚上我接你出来,我们就一起睡酒店。”
何景新愕然,从严律怀抱里直起身,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更怀疑严律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男生讶然地看着男人:“你怎么可能不上班?”
“为什么不行?”
严律双手捧住何景新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闭眼叹息道:“你可比什么工作项目重要多了。”
“我喜欢你、爱你,我可没多爱那些项目工作。”
何景新眼中的光与诧异一齐闪烁着,严律看到那些光,才觉得男生此刻终于振作恢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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