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哽了一下,“我那都是气话呀,二哥你知道的,我就是那个脾气,你帮帮我吧,我不想让妈妈知道。”
精心在家人面前装饰的乖乖小孩,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他其实没有那么听话,陆霖星简直不敢想象。
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他在学校是这样的,他甚至自己开了小号在家长群,骗他们说班主任没有建群,然后又给了李浩假的电话号码,让他联系不上庄宁月他们。
他以为陆虞会一直给他兜底,才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事情发展成这样完全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不是宠爱他的二哥!
陆虞再次拂开了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麻烦李老师了,我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您现在联系爸爸妈妈就可以了。”
陆虞转身就要走,陆霖星当然不愿意,他再次抓上了陆虞的手腕,“不准!我不准你走!你一定是在生气,那我道歉好不好,二哥,你不是最喜欢我吗?”
“……”陆虞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不想再和这个“弟弟”有任何的关系了。
“陆霖星!我说怎么就一直联系不上你家长,原来你之前一直是拿的假的号码骗我?!”办公室乱成了一锅粥,陆霖星抓着陆虞的手不让他走。
李浩吼着陆霖星松开手,让他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
和陆霖星一起翘课的那个同学又去安抚李浩,让他别生气。
最后陆虞还是走掉了。
陆霖星在办公室一个劲的抹眼泪,他没想到陆虞可以那么绝情,明明之前也有这样的事情,那陆虞不也是原谅了他吗?怎么偏偏就这次不行?
他哭得泣不成声,一张精致的脸蛋全是泪水,李浩于心不忍,最后警告说:“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就直接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了。”
陆霖星却根本不开心,他想现在就去找陆虞问清楚,他不是最宠爱自己吗?为什么今天要这么绝情?
也想问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
烈日要把绿叶晒干了。
空气中有泥土被晒干的味道,不难闻,樱花花季不长,这会儿又要全谢了。
从高一教学楼出来以后,陆虞竟从没觉得这么轻松过,身上好像卸掉了什么重任,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在操场的外围慢慢走,操场上有很多高一高二生在排练节目。
他们在为一周后的高三成人礼做准备。
陆虞突然想起来,宋简礼好像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去讲话,还要作为高三的文艺组代表上去弹钢琴。
他吸了吸鼻子,头却垂得更低了。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宋简礼真是全能啊。
就是不知道现在排练的人里面有没有宋简礼,陆虞突然好想看看他。
“桑桑?”真是想出错觉了,陆虞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宋简礼在身后喊他。
他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继续向着高三教学楼走去。
于是身后的人干脆上前来将手覆上了陆虞的后颈,然后压低声音在陆虞耳边说:“不抬头看路,还不听身边的人说话,嗯,桑桑该罚。”
陆虞被这道力拽扯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熟悉的皂荚清香瞬间馥郁了他的鼻腔。
“简哥……”陆虞转过了身,在宋简礼的怀里仰起了头。
他瘪着嘴,眼睛水汪汪的,宋简礼只一眼就乱了阵脚,急忙松开了扣在陆虞后颈的那只手,然后屈膝和陆虞平视,伸出手将陆虞被汗渍黏在脸上的碎发拨开。
露出了一张微红,小巧的脸,好乖的一个人。
“怎么了?好好好,不会罚你的,怎么就要哭鼻子了?”宋简礼将陆虞皱乱的衣裳整理了一下。
陆虞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他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往宋简礼怀里钻,宋简礼也由着陆虞摊在他的怀里。
陆桑桑怎么乖得像一只猫一样。
“简哥啊——”陆虞整张脸都埋在宋简礼胸膛的,说话也是闷声闷气的。
宋简礼唇角的笑意压不下去,“嗯,我在。”
“好想你啊——”陆虞接着说。
说完话的他却默默红了眼眶,要是忘记了宋简礼怎么办?
宋简礼看不到他的脸,却听出了他声音不对劲,于是伸手捧住了陆虞的脸,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陆虞一张脸在宋简礼怀里都闷得通红了,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好委屈,“不开心了吗?遇到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好吗?”
宋简礼,不要说话好不好,你一说话我就感觉自己找到了依靠。
陆虞开始抽泣,下一秒重新扑到了宋简礼怀里大哭。
好奇怪啊,为什么他可以接受忘记家里人,却不能接受忘记宋简礼呢?
简哥,如果忘记你了,那我就真的找不到在乎我的人了。
他哭得泣不成声,因为接连忘记了三个人开始让他惶恐与患得患失。
“简哥,怎么办啊。简哥……”明明没那么想哭的,但是怎么看见宋简礼就忍不住了呢?
宋简礼摸出纸巾给陆虞擦眼泪,陆虞眼睛哭得通红,泪水怎么都擦不完。
桑桑,我的桑桑。
陆虞哭得这么伤心,宋简礼心里也难过,“发生了什么事,我会解决的,你和我说好吗?桑桑,我很担心你。”
陆虞哽咽着摇头,他无从说起,这是他的选择。
如果有一天忘记宋简礼了,那也是他的选择。
“简哥,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对不起,他还是很自私,他想要这样耀眼的太阳一直照耀着他。
他是个坏孩子。
宋简礼点头,“我会的,谁也没办法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也不可以。”
得了承诺,陆虞的心情才好了很多,
但他要给宋简礼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哭成这样,踟躇了一阵,陆虞撒谎说:“今天午睡的时候做了噩梦,发现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笨桑桑,你也知道是梦呀,我怎么会不要你?你看你都哭成花猫了。”他一面心疼陆虞因为一个梦就哭成这样,可一面又觉得陆虞因为一个梦就哭成这样很可爱。
没有人比得过他的桑桑了。
陆虞抽泣着,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说:“本来不想哭的,可是看见了简哥,就忍不住……”
“没关系,哭鼻子又没有错。”宋简礼拿出纸巾帮陆虞揩去了鼻涕。
陆虞缓了一会儿,“简哥在排练吗?”
“嗯。演讲稿都记住了,但他们非让我来练钢琴,我就来了。”宋简礼点头解释。
陆虞好奇张望,“钢琴?你在哪里练呢?”
宋简礼指着远处的艺术楼说:“在那边的阶梯教室,你想来看看吗?”
陆虞眼泪还没干透,眼睛湿漉漉的,听到宋简礼这么说,眼睛又瞪大了一些,“我可以吗?”
真的很乖。宋简礼笑意更深。
“当然。”宋简礼点头。
于是陆虞跟着宋简礼去到了他练钢琴的地方。
阶梯教室现在没有什么人,只有舞台上有一架名贵的钢琴躺在那里,观众席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现在有了。
陆虞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他抬头就可以看见宋简礼,正如宋简礼偏头就可以看见陆虞。
宋简礼手在钢琴上面试了几个音调,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才把双手放了上去。
“桑桑,要听好了,这是我自己写的。”宋简礼修长的手指摁响了第一个音调。
一开始我就想把它送给你。
宋简礼开始弹奏了起来,因为钢琴是很名贵的那种,所以每一个音符没有一点杂音。
陆虞听不懂,但他知道很好听。
像是春天破土而生的芽,向着太阳挣扎,经历了春夏秋冬,仍旧盎然,最后长成了漂亮的蔷薇花。
是春在向蔷薇花诉说爱意还是谁在借春倾诉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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