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122)

　　新一轮演出，全新的场地，生出些许不同的戏剧张力，结束后掌声经久不息。SD有不少熟面孔，一些刚看完其他演出的观众路过，也好奇驻足围观。即使喜好各异，对舞台戏剧的感知欣赏是共通的，多元文化在这场限时的精神盛宴里得到交融。

　　人群中一个明显带CP粉属性的女孩打趣，“你们俩这场演得好爱啊。”

　　顾以诚把签好的票根递还给她，满脸神秘，“是么，这都被你发现了。”

　　立刻引来一阵尖叫起哄。文清让没接话，看着对方露出点无奈笑意。夜色温柔，有海风吹来，拂过他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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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晚还有一场，白天没什么重要安排。两个人在夕屿随意闲逛，不时能看见那几个女孩在附近徘徊的身影，尾随得愈发光明正大，昨天SD顾以诚也留意到了她们的面孔。

　　他有点想提醒，文清让劝他忍过这两天，万一话里有漏洞，可能会被有心人发到社交媒体上做文章。

　　既然老婆这么说，顾以诚勉强视而不见。中午阳光有点晒，他们正好路过夕屿标志性的艺术馆，顺便进去看了个展。

　　展览有些晦涩难懂，充斥着光怪陆离的色彩与几何线条。甚至有的展品乍看像某种不可回收物，如果不是旁边配有文字介绍，很难让人联想到它的艺术内涵，读过介绍仍云里雾里，只能说创作者的境界更高一筹。

　　看过一圈，顾以诚评价，“类似的艺术对于我这种没文化的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那我们两个文盲就别看了，”文清让被逗乐，“请你吃点东西去。”

　　在这里很容易遇见业内人士，两人走到出口，碰见应该也是恰好逛完展的倪璐。她是之前那部《哈姆雷特》的制作人，这次受邀带着话剧《面纱》来参加戏剧节。

　　被问及观展感受，倪璐想了想，“怎么讲呢，有点抽象。”

　　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不远处有家咖啡馆，他们就近坐了一会。倪璐摘下墨镜，笑道：“顾老师，下一轮《哈姆雷特》考不考虑加入？愿意来的话，我还是很想给你留一个男主角的位置。”

　　又说：“《深渊镜》我之前也在华城看过了，很精彩，确实难取舍。”

　　她目光不经意扫到两个人手上的戒指，似乎有片刻讶异，很快恢复如常。

　　“谢谢您，如果有时间我确实很想试试。”顾以诚郑重其事。

　　《哈姆雷特》复排的事情暂时没定，倪璐今天要聊的是另一部筹备中的剧《月共潮生》，原作是部民国背景小说，讲述乱世中的家国情怀与个人悲欢，之前曾被拍成过电影，质量口碑都不错。主角之一是位名伶，她觉得文清让形象气质蛮贴这个角色，正好碰到本人，就顺便提一下。

　　顾以诚知道文清让一直有尝试民国戏的意愿，看得出他很感兴趣。前者深感遗憾——到时候自己未必有时间赶回来，不能亲眼看老婆的新扮相了。

　　时间有限，外加人多耳杂，没法详谈。倪璐等下还有安排，约他们回华城之后一起吃饭。

　　“那我们回华城再见？”文清让欣然应允，起身去结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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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演出依旧很顺利，第二天中午就要返程了。顾以诚原本打算走之前和文清让去看一场凌晨的海边戏剧，结束后正好能赶上日出。他们找剧组要张票不难，但想到可能又要被人跟着，有些不自在，把计划调整为房间里看日出。

　　顾以诚叮嘱文清让喊自己起床，真到了凌晨五点，发现掀开眼皮已经耗尽所有力气。文清让看他睡眼朦胧的模样，有点不忍心，“要不你接着睡吧？看不看无所谓。”

　　“……我可以的。”顾以诚含糊道，一个激灵爬起来，冲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两个人在露台上坐着，看远处的天光一点点亮起。起初浅绯和橘黄的彩带慢慢舒展开来，到后来暖金色铺满整个波光粼粼的海面，浮光跃入大海，也落进彼此眼眸。

　　眼前美景令人震撼，有身侧恋人共赏，让这个时刻弥足珍贵。顾以诚拥着文清让，亲了一下耳垂，嘀咕，“下次我们去国外，找个人少一点的海边吧。”

　　还没动身去伦敦，已经规划起自己的复活节假期了。

　　对方作思考状，“那得看我日程安排。”

　　“不行，时间先给我留着。”

　　文清让唇边浮现笑意，低声说好，在曦光中蜻蜓点水地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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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华城的第二天，他们有个在烟海大剧院的分享会，结束后和倪璐约了吃饭。剧场门口人满为患，两人特意走出很远一段路，才打开App约车。

　　依旧没能避开个别人的尾随——是在夕屿那些年轻女孩其中的两个。对方被发现了，大大方方过来打招呼，说好巧，又提起他们之前戏剧节的演出，说很喜欢。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喜欢，”顾以诚脸上挂着笑意，声音却逐渐冷下来，“但我感觉好像不是很巧吧？”

　　文清让担心他讲出什么有争议的话，开口道：“以诚，我忽然有点渴了，要不你帮我去对面便利店买瓶水。”

　　顾以诚知道他是故意支开自己，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下，说自己很快回来。

　　文清让和那两个女孩随意聊几句，末了说：“……谢谢你们愿意走进剧场来看我们的演出，只是我觉得你们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在剧场之外花费太多精力。”

　　他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太狂热的喜爱有时会成为负担。言尽于此，他也不便再多说了。

　　转身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其中一个女孩仍跟上来和他说话。文清让余光瞥见疾驰而来的电动车，赶时间的外卖骑手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上她——

　　“小心——”

　　文清让没多想，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他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感到头部撞击硬物的剧烈疼痛。耳畔响起女孩的尖叫声，还有陌生人“没事吧”的焦急询问。

　　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瓶矿泉水滚落在地，顾以诚惊慌失措地朝他跑过来。

　　他想说话，眼前一黑，意识陷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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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睁眼时，文清让感觉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像是有人在脑子里反复拉扯他的神经。

　　有那么一会，他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很快想起来，好像是自己情急之下推了那个女孩一把，然后被电动车撞倒，后面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的黑暗令他迷惑不安，试着动了动，感受到右手传来的熟悉温度。

　　“哥，你醒了？”顾以诚的声音响起，让他瞬间踏实许多。

　　“以诚，”他循着声源转头，“这是哪里？”

　　“我们在医院，”对方攥紧他的手，声音急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和身上疼吗？”

　　“我还好，”文清让仍有些恍惚，奇怪道，“怎么没开灯？”

　　上方没有立刻传来回答。文清让看不到顾以诚那只颤抖着在他眼前试探晃动的手，但从对方这短暂的沉默中察觉到异样。

　　他逐渐恢复清醒，突然在这一刻反应过来——病房里怎么可能不开灯？就算关着，也不至于一丝光亮都没有。

　　那就只剩下一种他不敢相信的可能。

　　文清让的声音冷静到自己都难以置信，“……我看不见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关于文老师眼睛失明这段剧情，我之前咨询过医生朋友，但依旧会和真实情况存在出入。

　　总之一切胡编乱造都是为剧情服务

 

第94章 破茧（14）

　　文清让没有在医院住很久，除眼睛外的其他伤处恢复得差不多，便提出回家休养。

　　拍过脑CT，检查结果并不乐观——头部遭到撞击后，淤血压迫视神经导致的失明，具体多久会恢复很难说，理想的话几个月，最坏的情况，可能今后的人生就要在黑暗中度过了。

　　他受伤的消息没有外传，连家里人也瞒着，只说从夕屿回来后得了重感冒，怕传染给她们，暂时先不见面。那两个女孩当时满脸担心地跟到医院，看顾以诚脸上阴云密布，没敢说什么就回去了，估计怕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曾在社交平台提起这场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