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生没有重来,过往都如河流般流淌而去。
“虽然你们在一起不一定会幸福,”董景同说,“但我祝你幸福,徐入斐。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还能再更一章,但最近突发状况有点多,为了不露宿街头,请假几天,等安顿好,更新就能固定下来了,最迟27回!!
第76章 终于习得
董景同走后,周遭一如既往吵闹,这场小小的插曲没能惊扰任何人,夏夜的晚风依旧清凉吹拂。
徐入斐扬起头,任由带着炙烤气息的风吹拂过他的面颊。
等他足够冷静下来,才开口说。
“别装了,我知道你酒量很好。”
落在肩上的重量陡然轻下去,顾顷的眼底毫无醉意,就连这一点,董景同也输给了他。
“刚才他说的你都听到了。”徐入斐说。
顾顷点头。
他听到全程,徐入斐自始至终态度都很决绝,相比之下,对他已经非常宽容,只这一点他就知足。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很在意。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小斐,他所说的交易是指什么?”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徐入斐歪了歪脑袋。
他喝了几杯酒,不至于到醉的程度,借着似有若无的酒意,模样竟有些俏皮:“如果我说没什么,你是不是先这么算了,然后再找人暗地里调查?”
顾顷欲言又止,无法肯定地说出是与不是。
现在哪怕一丁点的欺骗,都会让两人脆弱的关系出现裂缝,他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护。
但事关徐入斐,他怎么能不去在意?
所以他诚实说了是。
“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徐入斐说着笑了下,那双漆黑眸子里到现在才呈现一点破碎的纹路,“由我来说就好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件。
他离开前隐瞒的事。
在现在看来,那些根本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或许曾经难过去,也都在时间的洪流中冲淡了。
隐瞒本身毫无意义,只是在情绪堆叠下,人容易做出最极端的选择。
如今想来,郝善梅也不单单是为了儿子的性向、为了那些照片发难,她或许已经忍耐许久了。
对他这个外来人。
不然不至于在他走后第一时间,将客厅重新布置一遍,也不会那般失态地,将难堪的流言一股脑地铺开在徐入斐面前。
那时的徐入斐被保护得太好,是精心装在玻璃罐里培育的花朵。
所以一旦真实的一角揭开,他把自己隔绝在罐子里,封上罐口,任由氧气一点点流失,直至抽空。
“……事情就是这样,我放弃了署名权。”
末班的巴车空荡荡,上车零星的几人,分布在不同的区间,互不打扰。
车后厢,徐入斐和顾顷坐在一块,头顶一盏幽暗的灯笼罩面庞。
这一回,徐入斐是真的累了,靠在顾顷的肩膀上疲倦地打瞌睡。
伴随着车身时不时的抖动,睫毛不安地颤呀颤。
顾顷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来,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刺目的光线。
徐入斐的呼吸越来越舒缓。
一小时前。
结好了账,准备从烧烤摊离开,徐入斐把掉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跟顾顷说“低头”。
顾顷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乖顺地低下头来。
帽子扣上去,徐入斐的手机也随之响起来。
打电话来的是董景同。
刚刚那个场景、那个氛围,像极了诀别,可事实却是,不到半小时,这厮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不得不拉下脸来求助。
聊完了,挂断电话,徐入斐扬起头看顾顷:“你不是有民宿的房卡,刚刚还要给他?”
“不给了。”顾顷说。
“为什么?”徐入斐直觉会得到好玩的答案。
顾顷低下头来,帽檐再一次阻隔了亲昵,它有点碍事,但对于现在的他们刚刚好。
顾顷说,因为他咒我们不幸福。
果然很有趣。
徐入斐哈哈笑了,说封建迷信不可信。
怎么会因为董景同一句话,他们就不幸福呢。
故事的结局不会因为简单的一句话而改变。
世界由千千万万个故事组成。
他们只是其中一个篇章。
应该怎么发展、如何铺垫,又将通往怎样的结尾,冥冥之中早已写好。
书中人偏要自作多情,将其称之为——命中注定。
“但他还说了祝我幸福,真没想到有天会在他嘴里听到这种话。”徐入斐低下头,神色隐在黑夜里,发丝垂落遮住脸庞,“我没想到和董景同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以为他会因爱生恨,再不济,也老死不相往来。我和他算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和平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不止因为那颗葡萄。
还因为很多事。
董景同作为董兆卿的亲孙子,得到的关爱却远不及自己。
“在那些照片没出现之前,我一直认为他讨厌我,因为我夺走了属于他的那份关爱。没人会嫌自己得到的爱太多,但会计较,为什么要有一个人平分原本属于自己的爱。”
这一个晚上,徐入斐说了很多话,说到口干舌燥,还是没有停下。
顾顷说:“小斐,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徐入斐抬起头,目光灼灼,“那不然呢?”
“他不会讨厌你。”顾顷却说,“因为你的出现,让他得到另一份截然不同的关怀。”
徐入斐一时怔住。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设想。
他的确夺走了一部分,却也给出了自己的那部分。
他没有不付出,只是每一次的付出都没得到相应的回报。
葡萄是酸的。
可如果下一次,年幼的董景同央求他给自己摘那串酸的要命的葡萄。
——他还是会摘。
他给了自己所能给的,只是没人能给他相同的。
顾顷说:“就像你到我的身边来,你选择爱我……选择我的人是你,我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所以你当然也能选择不信任,选择离开……只不过,我会追上来。”
头顶被一只手覆盖,轻轻揉弄他的头发,像对待孩童般的,充满怜爱和疼惜。
为什么会喜欢上顾顷呢?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顾顷永远把他当做小孩子,不管是二十岁、二十三岁,还是此时此刻。
徐入斐说:“我们为了署名的事吵了好久,有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你。可是,开不了口,一个谎言总伴随更多的谎言,我想,这是对我的惩罚。”
如果说出他舍弃署名权的理由,就要说明他和董兆卿的关系,如果道出他寄人篱下的那七年,就要解释他的身世、他从何而来。
谎言缠绕成乱麻的一团线,无论从哪一头扯开,势必牵连另一端。
最最重要的是,他那时无所依靠,只有顾顷。
可他不信任顾顷。
那是在当时,一道无解的题。
徐入斐说:“我还没有问你,你去找董景同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明知道他不可能告诉你。”
“我什么都没想,只想找到你。”
徐入斐点点头,“是的,你从前也很会说情话,不然我不会那么快陷进去。”
“是吗?可我只是说了真话,如果真话算情话,你听了能够开心,那就太好了。”顾顷说着在路灯的光源下,捕捉他的手。
徐入斐有些吃惊,下意识避开,提醒道:“现在还在外面。”
顾顷的动作一顿,最终只是克制地,抬手捏捏他的耳朵,耳垂凸起的地方,是长死的耳洞。
痒意连着耳根,一并往上走。
徐入斐没有躲。
“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徐入斐又笑,今晚的他格外爱笑。
笑过了,他说。
“顾顷,其实董景同说得没错,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即便如此也还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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