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这句告白之后,是一句珍藏在了心中四年、如那枚戒指般被他反复擦拭的一句话:
“你愿意与我结婚吗?”
闻秋一怔,然而并不十分惊讶,好像早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嗯……”他拄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然而眼眸里是狐狸般狡黠的笑意,故意慢悠悠地说,“其实我想象中的求婚会更加正式和隆重一点。”
这下轮到裴渡愣住了——尽管不是答应,但也不是拒绝,这无疑是巨大的胜利!
况且正式和隆重的求婚?他可能是全天下最擅长这件事的人了。
不过一个闪念之间,裴渡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这是一辈子只一次的豪赌,他必须孤注一掷,用自己的一切,换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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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闻知尧来了,他是放学后才听说了这场巨变,连忙赶到了医院。
闻秋没想避着他,主要是避不过,而裴渡说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面对这些事了。作为极优性ALPHA,他们总是要先知道恐惧和痛苦,然后再学会坚强和勇敢。
闻知尧果然很坚强,忍住了没有哭,他捏着小拳头问是谁干的,闻秋就告诉他坏人已经全部被打跑了。
“可是裴叔叔伤得好严重……”闻知尧伤心地说。
“不要难过,为了保护心爱的人而受伤,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裴渡将他的小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缝合好的伤口上,“这是荣誉勋章。”
荣誉勋章……闻知尧摸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眼睛里顿时装满了崇拜,恨不得给自己也整一个。闻秋见他越学越偏,赶紧支使人去倒水。
到了晚上,闻知尧被保姆送回去睡觉,闻秋继续在医院陪护。晚饭是特地叫阿姨做好从家里带来的,都是清淡营养的汤汤水水,裴渡行动不便,闻秋就一勺一勺喂他。
吃完饭,他又让护工在vip病房里又支了一张床,这样半夜如果又什么情况,他还能照应着。
他张罗这些事的时候,裴渡就窝在病床上,眼睛跟随着他移动,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心想挨几刀就能换来闻秋无微不至的照顾,值。
和医生聊完,闻秋回到病房,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安云起把谢广明老巢给炸了。”
“嗯?”裴渡叼着苹果抬起头。
“就在刚才,几辆油罐车冲进了谢家大门,先是发生了爆炸,然后烧起来了。”
“哦,很像他能做出来的事。”裴渡一边咔嚓咔嚓地咬苹果,一边露出很不赞同的神色,表明他绝对不会做出此等鲁莽残暴之事。
“李天畅的手术很成功,已经转ICU了,”闻秋是刚才在走廊上碰见安云起的,都能看见他身后实质性的杀气,“也幸亏手术成功,不然我怕他要把自己变成核弹跟谢广明爆了。”
说来也奇怪,谢广明的眼中钉肉中刺显然是他、裴渡和安云起三人,可这次唯独安云起没有受到袭击,反而是李天畅受了无妄之灾。
“谢广明想过对安云起动手,”裴渡说,“只是发现没地方下嘴。”
“嗯?”
“他家是黑.道出身,如果玩黑吃黑那套,谢广明玩不过他。”
别看安云起现在身边带着的手下都人模狗样,但其实个个都是能打能杀的主,就说他那个娇滴滴的小秘书,随时都能拎起两百斤的杠铃往人脑袋上砸。
安云起和谢广明爆了的第二天,谢广明被警方逮捕归案——某位匿名的举报者提交了几千页的材料以及大量视频音频,里面证据详实、逻辑严谨,一条条列数了他的罪行。
一同现身的,还有几个实名的证人,其中最重量级的便是他的心腹手下雷哥,这条狗咬人狠毒,咬起自己的主人来更是凶猛。在他的指控下,一条强迫儿童卖.淫的黑色产业链暴露出来,其中还牵涉一家谢广明资助的孤儿院,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对于谢广明来说,被警方缉捕反倒是好事。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也就是人在地下室,才侥幸躲过了油罐车的死亡袭击,但也被吓破了胆。看守所里的冰冷栅栏,倒让他觉得安全。
进去的时候他就被安排了单独牢房,警长是他的老朋友了,也特地来慰问。吃过一顿格外丰盛的午餐后,他不慌不忙地要了电话机,打给了某位大人物。
电话显示关机。
他气定神闲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裂痕,连忙拨打了第二个,这次打通了,然而对方秘书听到他的声音后,竟然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
谢广明面色如土,手指情不自禁地有些发颤。
一整个下午,他就坐在那里拨电话、等待、挂电话,最后忍不住狠狠地把电话往地上一砸。那老旧的塑料电话机裂成了两半,他才如梦初醒,连忙跪在地上试图将它拼起来,发现不成功后,便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啊!来个人!给我换个电话!”
一个下午不见,他的“老朋友”又回来了,然而神情已经大不相同,他不耐烦地敲敲栅栏:“损坏公物,记一次过!你的联络时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出来吧!”
“等等,我还没打给你们宋局长,我和宋局长可是老同学啊!聚铭的股份,乐业地产的房子,你帮我跟他提一提……”
“好了好了,你以为是什么时候呢?”老朋友咧开嘴笑道,“话说你知道吗?爆炸把你家地下室的掀开了,里面据说挖出了不少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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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宋局长,麻烦你了。”这边病房里,裴渡用肩膀夹着手机,在和人通电话,“哦,不用了,正常关着他就好,我没有私人打击报复的兴趣。”
“哈哈,原来谢广明把他的小金库建在了自家楼下,每天枕着几千万的现金睡大觉,里面还有几十年的账本,每一笔贪污和贿赂都记得清清楚楚。”安云起坐在一旁刷手机,笑得开怀,“你神了啊,你怎么知道那里埋着地下室?”
“我不知道,单纯想炸了他老家罢了。”裴渡挂了电话,眼睛就半阖上了——伤口痛得厉害,但凡闻秋不在,他永远是一副冷淡困倦的样子。
“你少来,在闻秋面前装上瘾了吧!”安云起笑着推了他一把,“你他妈私自把上下都打点通了,连我不知道上下游牵扯了这么多人,整个雁市、不,更上面估计都要大地震咯。”
所以抓捕谢广明才会如此顺风顺水,几乎没有任何阻力——那自然是因为有人提前一个个将障碍清扫干净,最后只消轻轻推杆,球自会入洞。
他这一下不知轻重,裴渡拍开了他的手,坦白道:“我没那么神,只是因为谢广明急不可耐地对我们出手,我才能确定他已经被自己人放弃了。”
也正是谢广明如此疯狂地撕咬,他才想到了更加疯狂的报复。否则他这几年沐浴焚香积善积德,不至于把人房子炸了。
当然,计划是他躺在病床上提出的,具体执行完全是安云起干的,谁能想到他会干得如此轰轰烈烈,就差往自己头上戴个恐怖.分子的高帽了。
这是破釜沉舟之意,安云起为了报复已经杀红了眼。裴渡也不再瞻前顾后,跟着抛出了手中的砝码,将所有的证据和证人都摆上了明面。如果这一举不能彻底搞死谢广明戴罪立功,他和安云起——尤其是安云起,恐怕会惹上巨大的麻烦。
这一切,他都没有和闻秋说过,只是用一如既往的缜密和细心,默不作声地为所有人准备后路。
结果第三天,忽然传来了一条惊人的消息——谢广明死在了看守所里。
宋局长那边,只漏出了语焉不详的片段,大概是谢广明想申请保外就医,结果被拒绝。他气急败坏,立刻提出要当污点证人换取减刑,而且得意洋洋地宣称靠自己的情报,能抓住了不得的大老虎。
在一系列打击下他已经有点失心疯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仿佛在注视一具尸体。
当天下午,谢广明“突发心梗”,还未来得及送医便死在了看守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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