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在那种事儿上格外喜欢恶趣味地折腾他之外,宋纪表现得比以往都更加体贴入微,只要不是对身体有影响的事,对姜白榆都称得上是千依百顺。
过往三年的时间似乎不仅磨砺了姜白榆,同时也改变了宋纪。那些阴暗厚重的占有欲被男人收敛得极好,很多时候都表现得像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恋人。
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正如宋纪了解姜白榆一样,姜白榆也太了解他。
都说本性难移,何况是宋纪这样的人。
可惜这个男人藏得太深,姜白榆只能在相处时异常短暂的间隙中隐约察觉到某些不同。
最开始是在彼此相拥入睡的夜晚。
因为挨得近,所以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能对另一个人的反应有所察觉。
有时姜白榆在起夜时不过微微动了动身体,宋纪就立即似有所察般睁眼,靠上来圈着姜白榆的腰哑声问他“去哪儿?”
而更多的时候,宋纪会倏然从梦中惊醒,梦醒时反应很大,贴在姜白榆后背的手掌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内扣紧,片刻后又会沿着脖颈到腰部的线条反复抚摸他的脊背,力气大到不像是寻常的爱抚。
——似乎只是在以此确保姜白榆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他的怀中。
每当这个时候,姜白榆就能从耳畔剧烈的心跳、手掌紧贴着的过分僵硬的躯体、被冷汗微微浸湿的衣料,以及宋纪一遍遍用鼻尖和唇蹭过他颈侧的举动中,窥见这个男人从容不迫的外表下隐晦的不安。
姜白榆对这些事情的发生不动声色,只是在一个稍微空闲的周末,约见了秦枝。
见面的地点在市区的一家咖啡馆,地点是秦枝定的,地理位置有点偏僻,环境不错,只是离京大稍微有些距离。
而在姜白榆落座的十分钟后,他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蓦地响起一阵通话铃声。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盯着秒表算准了时间打来,十分钟,分秒不差。
姜白榆低声说了声抱歉,当着秦枝的面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宝贝。”电话那头的人闷闷笑了声,意有所指地问他,“中午忙么?”
“不忙,只是有些事情要做。”姜白榆淡着声回,也没有和这人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对面在姜白榆话落后沉默了两秒,随后才轻笑着岔开了话题,“这样啊,那宝贝今晚想吃什么?”
姜白榆顺着他的话很熟练地报了菜名。
那边很自然地应下,过了一会儿,话筒再次传来宋纪略微低沉的嗓音,“无论你听到什么,你会回来的,对么?”
“嗯。”
等到挂了电话,姜白榆才重新把手机调回了静音,倒扣回桌面——似乎只是为了接这通电话才打开的音量。
“他似乎很清楚你的行踪。”秦枝看着姜白榆的举动,顿了顿,“你不介意么。”
姜白榆眨了眨眼,才说,“还好。”
毕竟对方的这些举动没有干扰到他的日常生活,在姜白榆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只是总被人当成小孩儿一样看着,有时候感觉还挺奇怪的。
不过比起这些,姜白榆还是更关心掩下的事情——
“我想问问您,关于宋纪的事儿。”
如果不是宋纪在这些事上经常不着痕迹转移话题的态度,姜白榆也不会选择从别人的口中去询问关于他的事儿。
而关于宋纪的那些反应,秦枝听完后表现得并不意外。
“他过分在意你,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你之前出车祸的那次,让他精神不稳定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晚宋纪那双沁了血的眼眸仍旧历历在目,倘若当时死神不幸带走了姜白榆,秦枝很清楚,她将失去的是两个朋友。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比起在国外的时候要好很多。”秦枝说着,抬眼看了看姜白榆的反应后,才继续道,“在国外的胡思后,我们都担心他会不会再飞回国找你,做出先前那样的事。”
只不过像宋纪这样的人,能对其他人狠,自然也能对自己更狠。哪怕用最极端的手段,也会保证自己不在最不稳定的情况下靠近姜白榆,给他带去伤害。
秦枝几个人亲眼见过这个男人怎么对自己下的狠手,当时并没有插手,此刻,也觉得没有必要将这些告诉姜白榆,以此来博取同情。
这是属于当事人的选择。她尊重宋纪,同时也尊重姜白榆。
不过——
“我之前说过,宋家人不会爱人,现在我收回这句话,小榆。”
“有你在他身边,比什么药都好使。”
“所以你不必担心。”
能够促使魔鬼披上人皮还要假装天使的人恐怕这辈子也就只能见到眼前这一位了,秦枝暗自感叹,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不过有些事情,你大概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
*
傍晚,姜白榆推开熟悉的房门时,少见地对上一片昏暗的客厅。
窗帘被人拉起,再绚烂的晚霞也没能穿过缝隙,给室内带来半分光亮。
姜白榆穿过黑暗,靠着另一道身影,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很快,腰间圈上一双手臂,如藤蔓般攀附、收紧。宋纪伏在他颈间,轻轻蹭了蹭,语气与平常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宝贝,你回来得好晚。”
姜白榆没应,任由对方将压倒,细密的吻理所当然地印在他的唇上,挤压、研磨,姜白榆颤了颤眼睫,在男人深入时缓慢地回吻。
或许是他的回应表现得如同离开时的告别,给了男人某种奇怪的错觉,姜白榆只觉得唇上的力道蓦地加重,仅存的呼吸被毫不留情地摄取,片刻后,舌根传来被吮吸过度的疼痛。
直到这场深吻结束,姜白榆也因为缺氧而感到有些晕头转向。
宋纪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神色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他一只手圈在姜白榆的腰,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脊背上缓慢地拍抚,直到姜白榆呼吸变得平缓,男人才垂下头,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秦枝和你说了什么?”
“……”
“乖孩子,告诉我。”
“比起这个。”姜白榆不答反问,神色平静地回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
“你真想知道?”
“嗯。”
“那或许不会让你感到愉快。”
“没关系。”姜白榆抬手,轻轻搭住他的后颈,“你总要给我看的。”
“真正的你。”
*
姜白榆和宋纪一起回了趟宋家老宅。
在那座庄重巍峨的宅邸,那间他被囚|禁过的房间里,姜白榆看见了很多属于他的照片。
那些照片涵盖了他人生中能够被相机收录的所有场景,其中大多数属于他和宋纪分别后的三年间。
密密麻麻,覆盖了房间内所有能够被人目光所触及的边角。
正中间的那张大床上,摆放着一条叠得很整齐却有些陈旧的围巾。
从哪些泛起线球的边角,不难看出经常被人反复抚摸的痕迹。
“害怕吗?”
声音从姜白榆身后响起,宋纪越过他,伸手触摸贴在墙上的这些照片,抵着他的颈侧轻轻一笑,“看见这些,害怕吗?”
姜白榆偏过头,在宋纪脸上,他看见了少见的痴迷与狂热,有一瞬间,让他仿佛错觉看见了某些信仰虔诚的信教徒。
害怕吗?
不害怕。
他从这满墙的照片中,直面了宋纪的爱。
沉重的,扭曲的,疯狂的,又近乎偏执的爱。
“不能看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会疯掉的。”
“原谅我吧。”
缠绵的吻落在他的耳垂,在这时候,姜白榆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秦枝曾经直白地吐露出的那句话——“宋家人都有病。”
“宋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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