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铄恍然大悟,又是缓缓地点头,“原来如此。”
陆淮骞朝程铄招了招手,“你过来些,我帮你量一下尺寸。”
程铄迟疑一秒,还是走上前去,“量尺寸也太麻烦了,你要是怕衣服买小了,直接选XL码。”
“那不行,工作服必须要修身才好看,你代表的可是我们莫蓝酒吧的形象,你的着装关乎的是酒保的专业性,这会间接影响到酒吧的生意,不能马虎。”
就……还挺有道理的,无法反驳,程铄想,这事本来就全由老板做主,也没有他商量的余地。
陆淮骞从口袋里抽出一条软尺,“再说你的工作服是定制的,可不是买的,不是制衣厂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服装,当然要量尺寸。”
程铄听到“定制”二字时眼皮一跳,说话都卡壳了一下,“老,老板,工作服大概要交多少钱?”
“我是老板,不是老老板,我觉得我还年轻的很呢。”
“……您说的对。”
陆淮骞低头寻找软尺的零刻度,“不收你钱啊,就当送你了。”
程铄愣住了,“真的?”
陆淮骞:“假的。”
程铄:“啊?”
“真的真的,上一句开玩笑的,这句真的是真的,”陆淮骞敛去部分笑意,语气严肃了一些,“工作服我不收钱,真不收你钱,我没这么抠门。”
捏住零刻度的那端,他上下打量程铄一眼,“你的牛仔外套太厚了,得脱下来,不然数据量不准。”
“哦,好。”程铄立即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
“量体师她太忙了,好多人都求着她做衣服,她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酒吧一趟,托我帮她量几个数据,你稍微配合一下,不要乱动。”陆淮骞打开手机备忘录,放在一旁。
程铄瞄了眼手机屏幕,好长一串文字,定睛一看,只见第一行是“颈围:”,他愣了几秒,心说,以往裁缝量衣服量完三围不就完事了,怎么还会有颈围?
忽而后颈的头发被陆淮骞撩开,对方的指腹碰到皮肤,粗砺的触感,微痒,程铄下意识地躲避,又听到陆淮骞的声音,“哎,你别乱动呀。”
“嗯。”程铄只好恢复原状。
贴上颈部的软尺绕了一圈,边沿似乎硌到喉结下缘,愈演愈烈的痒意。
陆淮骞凑近了去读刻度上的数字,说话的气息尽数喷在程铄脖颈的皮肤上,“这样不觉得勒吧?”
“不。”
随后颈部的软尺一松,陆淮骞用指尖抽了回去。
程铄如蒙大赦,轻轻吐出一口气。
“抬一下手。”
软尺从双臂之下穿过,慢慢地收紧,碾上肌肉,尽管隔着一层卫衣布料,程铄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试探地提议道:“老板,不如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怕你自己量不准。”陆淮骞道,“胸围需要测量,最丰满处的一圈数值,你自己找不方便吧。”
对方话语虽然直白,语气却绝无调戏之意,只是认真探讨胸围的测量方法,但落在程铄的耳根,莫名微微发烫。
陆淮骞想了想,又道:“这可是定制的、修身的衣服,万一出了点差错,你可能就穿不上,或者穿起来不舒服,到时候我还得请裁剪师改,这可是一笔额外的花销,你付?”
三言两语,成功地把对方给唬住了,程铄松了口,“还是你来吧。”
陆淮骞挑了下眉,将手心里的软尺收紧至服帖在肌肉上,又伸出一根手指,从胸口插进软尺围成的圈中,空出在两个凸点之间自由滑动的距离。
布料在胸口反复摩挲的感觉过于明显,甚至陆淮骞的指骨也有碰到胸前那两点,尽管对方是无意的,程铄也不好挑明——挑明了,被陆淮骞嘲笑的是他。
程铄不禁蜷起脊背,躲避陆淮骞的触碰,果然很快又被陆淮骞提醒了,“站好了,你这样我量不准。”
只好重新站直了身体。
半分钟后,胸口的禁锢骤然消失,还没等程铄缓过来,软尺又缠上了腰际。
再到臂围,臀围,最后是——大腿围。
程铄骤然攥紧指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软尺微微勒上大腿根部的皮肉,似乎有来回摩挲到那处,陆淮骞在他腿间半跪下来,仰头去读软尺刻度。
这个姿势好像——
思绪陡然止住,耳朵和脖子唰的一下红了,变得滚烫。
程铄将目光匆匆转移至别处,不去看陆淮骞,他强迫自己忘掉奇怪的联想,努力地驱动主观意志,去平复莫名的燥热,结果却适得其反,连心跳也加快了些——应该不会被陆淮骞听到吧?
“好了。”
陆淮骞收回软尺,退后半步,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最后一个数字,再仰起头看向程铄,怔了一下,“你怎么,耳朵好像红了?”
第34章 “得寸进尺。”
“你看错了。”
“没有吧?”
“有。”
陆淮骞往前稍稍俯身,霎时将两人的距离拉进。
程铄下意识地退后半步,被迫与陆淮骞对视两秒,陡然反应过来,扭头离去,反正老板发话说“好了”,他当然可以走——却被换衣间的门拦住去路,手向下旋门把,推了两下推不开,程铄这才想起来,门被陆淮骞反锁过。
“把手底下的椭圆形金属片,向右转两圈。”
陆淮骞在他身后悠悠提醒道。
程铄一声不吭,像是没听见,手上却按照陆淮骞说的做,三秒后,门被顺利打开,蓝色的身影很快消失于门缝,仿佛一阵溜走的热风,只留下门板由于惯性作用,在空气中微微地晃。
陆淮骞笑着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停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
果然,还没过一分钟,换衣间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拉开,门缝后探出一个蓝色的脑袋,程铄闷闷地问道:“老板,洗杯间在哪里?”
陆淮骞不禁笑出了声,被程铄瞪了一眼,才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我带你去。”
将程铄送到洗杯间,陆淮骞回到吧台。
从晚上六点到十点,这四个小时里,送来的脏杯子没有程铄想象中的多,刷起来并不算累,所以,有时刷着刷着他会想,这活值得上陆老板给的时薪吗——
等等,怎么就不值了,不能被资本家给PUA了,打工人创造的价值,可是远远超过资本家给出的工资。
十点一到,程铄准时下班,绝不多干一分钟的活,想着是第一天上下班,走之前还是和陆淮骞打了个招呼。
陆淮骞便问:“你怎么回去?”
程铄思索片刻,“我骑共享电瓶车回去。”
陆淮骞又说:“你认得路吗?要不要我送你啊?”
程铄婉拒,“不用了老板,我认得路,好意心领了,谢谢。”
“行吧。”陆淮骞语气少有的严肃,“路上注意安全。”
“明白。”
“还有,到家之后记得发条微信给我,报个平安。”
程铄愣了愣,“啊?”
他只是骑车回家,路程稍微远了一些,时间稍微晚了一些,开学返校,半天的路程,两次转车,他也从来没给家人报过平安。
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感觉怪怪的。
“我没和你商量。”陆淮骞敛去笑容,语调稍沉,“你就当它是下班打卡,会纳入你的绩效考核,以后每次下班回到家,你都要主动给我发消息。”
程铄抿了抿唇,绩效指不定和工资有很大的关系,他无可奈何地拖长了尾音,“好,知道了——”
“那,再见咯,”陆淮骞摇了摇手,“我们下周三见。”
“再见。”程铄也挥了下胳膊,作为回应。
他骑了半个多小时的电瓶车才回到家,站在玄关处,连鞋都没换,拿出微信给陆淮骞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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