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跟着他去赌!”游书朗忽然质问。
“我没…”张晨的慌乱和心虚,明晃晃地摆在面前,游书朗蓦地心沉,本是诈他的一句话,现在看来成真了。
他用力的搓了一把脸,眉宇间有着掩不住的疲惫:“那个烂赌鬼,要不是和他老婆生不出儿子,能施舍你如此廉价的父爱?他赌的家破人亡,你不是没看在眼里,难道还要步他的后尘?!”
言至此,游书朗微微一顿,略略思量后挑起眼皮:“这次跳楼难道也是韦林明指使你的?”
从张晨细微的表情中,游书朗知道自己的猜测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他苦笑:“他年轻时也这样跳过一次,并且成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难怪他会怂恿你这样做。”
天边只剩下一丝游光,照不进被层层阻碍的心里。游书朗无力地抬抬手:“张晨,你想跳就跳吧,你跳下去,也别去找咱妈,因为你不配!”
张晨被忽然激怒,他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干嚎:“你以为我想趴在这儿吗?我想用我的命威胁你吗?还不是你逼的!我和我爸拿了客户的钱去玩,起先有赢的,可最后……最后还是分文未剩,输了很多,填不上窟窿,我又去借了高利贷,现在高利贷找我讨债啊!我要是还不上,就会被他们拖去卖器官的!”
张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先拿到樊霄的钱,把高利贷还上再说。可是你…”他的眼睛里似要冒火,“可是你坏了我的事!你知道吗?坏了我的事,就是要我的命啊!”
游书朗静静的看着张晨,看着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变得陌生而丑陋。
“我食言了。”男人的脸上平静得像雨后的天际,“妈去世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抱歉,我没能把你照顾得很好,更抱歉的是…今后我也不打算照顾了。”
“张晨,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游书朗直起脊背向天台的入口走去。
望着那个背影,张晨彻底慌了,他第一次松开了紧紧抓着栏杆的手,伸向游书朗的方向。
“别走,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没人理他。游书朗的衣角被风轻轻荡起,只剩下一道弧线。
张晨看着从小到大都在仰望的坚实背影,忽然张口,干嚎了一声:“哥!你不能不管我啊!”
许是太慌,身体幅度过大,栏杆又开始微微震动。沁了一身冷汗的张晨,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楼底,顿时眼前一阵眩晕!高楼直壁,反光的玻璃,像通往地狱的通路一样深长!
慌中受惊!张晨身上的力气一散,晃了两下,就要向楼下扎去!
“小心!”
“别动!”
“危险!”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天台炸开,游书朗猛然回头,见张晨有异,想都没想便反身去救!
“游书朗!”樊霄爆喝一声,像一头野兽一样窜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乱成一团的天台,也不过三五息之间便又安静下来。
张晨被刚刚趁乱埋伏在他身后的消防员救了下来;而游书朗,则被樊霄截在了途中…
人慢慢散了,受到了惊吓的张晨,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
当施力华的影子也消失在天台,三十层的罡风便只拢着两个人。
“放手!”游书朗声音比罡风还要凛冽。
樊霄自知现在没有任性的资格,松开了手,但眼中的惊怒却未散:“那种人渣你还救他干嘛?不怕搭上自己的命!”
脚腕处传来痛感,可能是刚刚奋力一奔时崴到了。游书朗忍着痛撑起身子,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席地而坐:“我怎样做都与你无关。”
他抽出一根烟,樊霄就送来了火。游书朗咬着烟没动,任由流风吹灭了跳跃的火苗。
樊霄有些讪讪,扔了火柴杆儿,半蹲在游书朗面前。
“这事与我无关,全是张晨自己的主意。”他再次解释。
游书朗自己点了烟,偏头吐了一口长雾,依旧冷淡:“能让我自己待会儿吗?”
“书朗,可不可以…”
“不可以。”
游书朗截了樊霄的话,也终于正视他:“你不走,那只有我走了。”
樊霄默不作声,目光在游书朗身上寸寸巡睃,心里再次滋生出无尽的贪婪与欲望。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樊霄凑近了一点,轻声说,“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游书朗弹了弹烟灰,并不介意将樊霄的昂贵的鞋子当做烟灰缸。
“滚!”他沉声。
如果目光有实质,樊霄觉得自己已经被游书朗凌迟了一万遍。可他竟生出了一点变态的快意,被近距离的凌迟,总好过见不到面的煎熬。
“以前是我做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若是不解气,你再揍我一次,几次都行,只要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樊霄的一番肺腑之言只换来一声嗤笑,游书朗用牙齿咬着烟,微扬下巴,神情披靡。
“樊霄,放屁需谨慎,好臭。”
近在咫尺的人,樊霄却觉得他与游书朗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他开始惶恐,开始害怕,忽然感觉自己和趴在栏杆上的张晨没什么不同,都在绝望地等待着游书朗决定他们的命运。
可是,游书朗同样也会像不要那个垃圾一样,不要自己!
眼中的幽暗漫出了界限,像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樊霄的声音又缓又哑:“书朗,我不想逼你。”
“你逼的还少吗?”游书朗实在无心与樊霄周旋,他将还剩大半根的烟按灭,“你不走我走。”
刚要起身,口袋里的手机铃音大作。游书朗没理,他只想尽早离开这方令人窒息的空间。
“不接电话吗?游主任。”
樊霄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惊的诡秘。
游书朗后知后觉,原来这个电话并不普通。
他将后脑缓缓抵在粗粝的墙壁上,任怎么掩饰,也透出了几分悲凉:“樊霄,如今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便是死了,怕是连个伤心的人都没有,我实在好奇,你还要拿什么威胁我呢?”
两人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中无声的对视;有声的,是接连不断响起的铃音。
又响了一曲,游书朗实在烦了,他拿出手机,散漫地投去一眼,而屏幕却蓦地被樊霄的手盖住了。
此时的樊霄,绝望又犹豫。
他知道,这个电话是对游书朗的又一次伤害,而自己也被推到了悬崖边上,面临万劫不复。
游书朗望着樊霄,松松地擎着手机。
“这电话我可以不接,手机你也可以带走。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
“便都两清了。”
“两清?”樊霄神情逐渐疯癫,“哪有那么容易两清?”
不再犹豫,他移开了手,屏幕缓缓露出。游书朗苦笑,自己实在是不长记性,张晨也好,樊霄也好,都不该对他们寄予最后的希望的。
心如死灰的望了过去,在看到上面的人名时,游书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白婷!”
他迅速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了女人异常慌乱的声音:“他们打电话过来,说要抓我回去!”
电话缓缓滑落,游书朗的愤怒显而易见:“樊霄,连个苦命的女人你也不放过,也要利用?!”
樊霄垂下眸子,眼睫抖了抖,轻声说:“你就当我疯了吧。”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没,华灯还未初起,在这个暗夜狂欢的空档里,沉默了很久的游书朗终于妥协了。
“你赢了,樊霄。”他毫无光彩的眼眸掩于幽暗之中,“我太累了。”
忍着脚上的疼,游书朗扶着墙壁起身:“白婷的事你最好处理妥当,还有,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放心,我会去找你的,你确实拿捏了我,很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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