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男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本金和赔偿金我来替你付,老太太的儿子也已经同意不再追究你的责任。我的律师正在草拟协议,估计明天就可以与对方签订谅解协议书。”
樊霄看着青年瞬间亮起的眸子,拉着长声又说:“不过有一个条件。”
青年喜不自禁,一屁股坐在樊霄身旁:“哥,你说什么条件,什么我都答应!”
“这么轻易就叫哥啊?”樊霄心里膈应,话音儿便冷了下来,“条件呢,就是以后你离你哥远点,别什么破烂事都找他。”
青年一怔,迅速敛了笑意,嗤的一声:“好像谁喜欢与他来往似的。找他,是因为他欠我的,欠我们家的,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偿还不清!”
樊霄眉心微皱:“这话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去问游书朗?”青年哼了一声,“也对,这种事情他怎么会拿出来说。”
樊霄沉默了片刻,又重新笑得顽劣:“张晨,我出了这么多钱,还听不了几段陈年往事?”
“听呗,你想听,我有什么不能说的。”青年拉起棉衣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整张脸隐于了暗处,看不清神色。
“游书朗不是我亲哥,他是我妈从垃圾站捡来的孤儿,当时他七岁,大冬天穿着单衣捡废品,我妈看他可怜就领回家了。”
“我妈有一点智力缺陷,我不知我爸是谁,她也不知道。我和我妈一直相依为命,后来又多了一个游书朗。”
“我妈糊纸壳、做家政、踩缝纫机做鞋垫供他读书上学,一直把他供上大学,可他…可他却是个同性恋!!”
破了音儿的怒吼散入冷风,分不清谁比谁更冷一些。
樊霄摘了烟:“这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他高中的时候被人揭发是同性恋,闹出了好大的风波。他被全校同学抵制,被不良分子霸凌,可游书朗牛逼,以暴制暴,下了几次死手竟没有人再敢动他,他倒是四平八稳地度过了高中时期,考上了大学,却把我害了!”
“他高中毕业的时候,我正好高二,学校里的那些混混动不了游书朗,就来霸凌我!你知道我那两年是怎么过的吗?”青年忽然转过头,樊霄看到了他赤红的眼睛,“每天的座位上都有垃圾,校服都是湿的,在厕所里被人群殴,他们说游书朗是同性恋,我是他弟弟,我也一定是!”
青年微微发起抖来:“这些我都能忍,谁让他是我哥,是我从小到大敬佩的人!”
“可是…”青年俯下身子,将脸埋在掌心,“那天我又被人打了,我妈看到我鼻青脸肿的样子就跑到学校想要劝对方不要再打我,但是他们笑我妈是傻子,所有人都在起哄,说我们家一个是同性恋,一个是大傻子,还有一个是窝囊废!”
“我急了,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我妈上去拉架…”青年开始哽咽,“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我妈一把,她没站稳,从楼梯滚了下去…撞断了颈骨,在病床上熬了两个月…就去世了。”
冷风拖着号子呼啸而来,似是一曲悲歌。
却,被一个冷静的声音截断了无限的悲伤:“虽然我很抱歉,但这事和你哥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青年蓦地厉声,“如果他不是该死的同性恋,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强硬的反击,那些人也不会怀恨在心,对我那么过分,我妈…我妈也不会因此而死!”
“你他妈脑子怎么长的?”樊霄停顿了一下,觉得骂得不够力度,在脑子里将新学的句子挑拣了一遍,重新开口,“你他妈脑子被门夹了?你懦弱可欺还要怪你哥强大?他任由别人霸凌,你就会有好果子吃?”
“你懂什么?我妈救了他一命,他却害死了我妈,所以游书朗欠我的,欠我妈的,他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樊霄看着满脸悲愤的青年,思忖片刻后忽然一笑:“我看你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无非就是想让游书朗愧疚,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
他站起身,冷淡地说:“明天上午10点在满福楼签协议,钱我替你付,但你和游书朗别说见过我,就说对方拿到的证据不充分,你只需退还中饱私囊的钱款即可。”
青年的脸色变得极快,如今又是那副惟命是从的样子,连说了好几个“是”。
离开前,樊霄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他向青年抬了抬下巴,目光扫了一眼他的手。
青年有些愣怔,疑惑地摊开手。
“高点。”樊霄命令。
出钱的是大爷,樊霄如今在青年面前有绝对的权威。
手又抬高了一些。
散了笑,樊霄的眸子蓦地压上一抹戾色,他摘了烟,面无表情的将滚烫的烟蒂狠狠地按入青年的掌心。
惊心动魄的痛呼声中,他却轻描淡写:“抱歉啊,附近没有垃圾桶。”
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言罢,高大的男人转身向来路走去。
第52章 你先救谁?
初冬灰白的天际与远路的尽头相接,车子滑行在路上,像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途。
在市郊的一处墓园,游书朗放缓了车速,轮胎轧在掉落的松枝上,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车停了下来,樊霄推开副驾的车门,刚一探头便被迎面的寒风甩了一脸,冷热的交替让他直接打了个寒颤。
游书朗从驾驶位下来,边走边将自己的围巾取下,走到樊霄面前,为他戴上,单手绕了几圈,掩了男人的半张脸。
樊霄压下围巾,露出嘴:“我不用,没有那么冷。”
“戴着。”已经攀上山路的游书朗,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
围巾还带着体温,暖意融融,樊霄轻嗅,毛线的缠绕间是清爽的剃须水的味道,是游书朗的味道。
“等等我。”唇角被围巾遮掩,只有眼睛的弧度是弯的,樊霄三步化作两步向那个背影追了过去。
墓碑上的女人樊霄见过,在他那张私藏的合影中。
游书朗将鲜花放在墓碑前,轻轻叫了声“妈”。
他笑得很暖,褪去了成熟从容,忽然像个孩子:“有没有想我啊?上次我教你认得字都学会了吗?等天暖了我再来教你认字,现在太冷了,这里坐不住。”
他微微侧身,向樊霄伸出手:“妈,今天来就是想向你介绍个人,他叫樊霄,是我对象。”
衣袖中的手蓦地握紧,樊霄微怔的神情冻在了脸上。他犹豫了一下才搭了游书朗的手,迈步向前,并肩而立。
“你不是说我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不管男女都要带来给你看看吗。”游书朗深邃的目光投向樊霄,“今天,我把他带来了,很帅是吧?对我也很好。”
半山腰的寒风更利,樊霄的手凉得似冰。
他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全凭下意识的机械反应,做出了最利于自己的发言,寒风一吹便散了,全无分量。
下山的途中,游书朗塞给他一张纸条,樊霄展开一看,竟是一张欠条。
他终于找回了一些神智,问道:“这是什么?”
“你帮我弟弟付的那些钱,”游书朗在山路上回眸看他,“算我欠你的。”
“你怎么…”
“谢谢你。”游书朗截断了樊霄的话,握着他冰凉的手插入自己的大衣口袋,“对方我见过,并不是好说话的人,所以我弟弟和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时候,我就知道应该是你出手帮忙了,一查,果然如此。”
下山比上山容易,此时两人已经走到车旁,郊外僻静,左右无人,连过往车辆都无一辆。
蓦地,游书朗轻轻一推,将樊霄推靠到车上,自己的身体也迅速压了上来。
威压之势不浓,却也不算调情,游书朗扳着樊霄的下巴面向自己,教训:“不让你插手,是因为这件事可能会有法律风险,你倒是好,背着我插手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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