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继续说道,开玩笑,要是打死你,老大就把这房子卖了抵债。
涂佐柘挨了几棍,才答道,尊重一下法律好吗?我才是所有人,是你说卖就……哎哎哎,不说了不说了,不废话了!
另一个人问他杜哲到底在哪里?!
涂佐柘听起来很开心,断断续续也要把话说完,我哪知道杜哲在哪里,要是我老公知道你们这样对我,早就把你们追究到底了阿。
几处棍棒同时挥下,声音巨大的一致,那特么你老公到底在哪里,你倒是说阿!
涂佐柘连续咳嗽好几声,才说道,不知道,哎哎哎哎,说实话也不行!
第三个人问他到底要不要离开这里。
涂佐柘这回也不笑了,恶狠狠地说道,你回去告诉白禹基,把我打死好了,我死也不要离开这里,这是我家,再来就告他擅闯民居,哼,等着吧,我手里头有证据。
听起来那个人打得更用力,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你哪里来的证据?我让你录,我让你录!
涂佐柘小声道,没有了,没有了,轻一点,他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阿,这么卖力,哎,这一行好不好混,其实我体力也是不错的……不说了,真不说了。
杜哲捕捉到“白禹基“三个字开始,便有如重锤击打,心中难以平静,颓然坠入沙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搅弄成一团乱麻。
他联想到那天中午所看见的监控。
白禹基找到这里,将涂佐柘逼入墙角,视线内瑟瑟发抖的身躯,他终于明白涂佐柘说的砸他的家是什么意思,他终于明白,明白涂佐柘那一点畏怯是从哪里来的。
是骄傲的他趴在地上边挨打边求饶,警告之人每念一次名字,这满身的伤痕便加深记忆,让他听见这三个字便怕,让他看见这个人便产生惧意。
可他就算是如此惧怕,也还要声势浩荡地警告白禹基,若不是他是杜哲的朋友,早已告他擅闯民居。
杜哲不愿在旁人面前丢了体面,压抑心中的悲痛。涂佐柘手腕上、背上难祛的伤痕的所有来处,都是实打实的棍棒,哪里是涂佐柘口中所说的斗殴,分明是被揍的一动不动。
屏幕上的画面难以消失,每一帧、每一幕、每一句话、每一个声音,集聚成一个火药团,都在脑海里爆炸。
“你认识白禹基?这些找你的人,你认不认识?”蓝非见他抿紧双唇,神情严峻,重复地观看视频,出声问道。
杜哲终于阖上双眸,握紧手机,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说道:“白禹基确实是我朋友,其余的人,我不认识。”
“好,我现在就问你,你要不要去报警?”
“让我想想。”
蓝非分明愠怒,一抹怒色上脸,道:“你到现在还要包庇他们?”
杜哲缓缓吐出几口气,坐起身,认真与她分析,说道:“蓝小姐,光凭一份来历不明的录像,警方不会因此定罪处罚或者量刑,且距离那时的聚众围殴已过了五六年。里面提及我朋友的名字,不排除有人冒用他的姓名。我总也要先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觉得呢?”
蓝非紧紧盯着他,不含任何表情和温度,说道:“录像我可以拷贝一份发到你邮箱,如果一周内你不去报警,我去。听明白了吗?”
“非常感谢你给我看到这个录像。”
杜哲将手机还给她,想礼貌性地与她握手,却被她毫不客气的拒绝,“我上次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
“经过重温录像,我找回了当年的感觉,我想来想去,真的挺崇拜挡在我面前的男人。你们没有复合的打算吧?如果没有,我打算追一追。”
杜哲笑了笑,礼貌回复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杜哲。”蓝非走到门口时,望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让他失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那样受威胁的关头,丝毫不透露你的去处,言语里面还满怀着爱意的。”
第42章
室外的风雨越下越大,乌云塞满整个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过气。
蓝非站外窗边,慢悠悠地点燃一根细烟,饮着茶,看楼下极速行走的杜哲,方才还富含涵养,进退有余,这会儿却神魂颠倒,撑不住大伞,雨滴砸在身上,全身湿透像个落汤鸡。
她轻轻笑了笑,真是难得狼狈。
录像里的画面在脑海中重复,涂佐柘的声音、他的容貌、他的伤痕,他被人殴打的原因,话语里藏着的问题,通通交织成庞大且无法解答的谜团。
冰冷的雨让他混沌的脑袋一点点清醒,涂佐柘身上已淡去些许的伤痕汇聚成夺目刺眼的光,他觉察自己的眼眶在风雨中温热,疾走渐渐成快跑,雨点渐渐落在身后,忍到极致,却是在沙沙的雨中,爆出呛水隐忍的怒吼。他只想快点回去,想快点回去问一问涂佐柘,白禹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其他人到底怎么回事,光凭一段录像,根本不足以判断全貌。
可他回去,一句话都还没问出口,却见坐在餐桌椅上的涂佐柘,半边身躯却瘫软在餐桌,血迹沿着腿凳子流下,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团不规则的红色图案。
杜哲慌的丢了伞,三步并两步,跑进去抱起疼的微微抖动的身躯,触及瘦骨嶙峋,厚重的裤子浸染出湿漉漉的血腥,顺着手臂蜿蜒到指尖。
他慌张道:“你怎么样,为什么流这么多血?”
涂佐柘似乎清醒了一点,睁开眼睛,像刚睡醒一样,见面前是杜哲,手里便举起已经捏得变形的请柬,放到他怀里,捂着肚腹忍过一片疼痛,笑眯眯道:“杜哲,你看看这个同心结,我……觉得这个不错。在那里面最不错。”
杜哲眼眶湿热,慌乱不知如何自处:“你在说什么?你到底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涂佐柘怕自己压疼他,挣扎着乱动:“我能走……我很重,不用你抱啦。”
脚步快速如风,杜哲枉顾他的胡言乱语,在怀里微乎其微的挣扎轻而易举地忽略,抱着他跑到停车场,涂佐柘早已晕头转向,感觉自己在坐飞机,只是眼前忽明忽暗,看不清围绕四周的是不是白云。
杜哲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入副驾驶,俯身替他绑好安全带,水滴顺着发丝滴落涂佐柘的脸上,涂佐柘迷茫的眼睛再睁开一些,捏着他湿透的衣袖,嘴唇浮出苍白的颜色,虚弱道:“你淋雨了?会感冒的。”
他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杜哲,杜哲按住他挥动的双手,安慰道:“我带你去医院,很快,很快。”
肚腹时不时地疼着,且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但涂佐柘有被“很快”这两个字安慰到。转而又一想,自己好像在流血,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有没有塑料袋?我要不要垫一下,宝宝好像要没有了。”
车速飙升,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涂佐柘肚腹时不时地抽痛,胃里翻滚,弯腰吐出一堆污秽,他尴尬地不知如何自理。
但在雨中探路的杜哲,却抽出一只手,按在他满是污秽的手心,黏上恶臭稀清的液体,也不觉恶心,安慰道:“很快,你忍忍,是不是很痛,我很快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看吧看吧,他的杜哲,无论何时,都如此温柔。
涂佐柘亮出星星眼,抽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做完这些,急诊两个字,透过玻璃窗模糊成影,就像是去到郊游的目的地,涂佐柘惊喜道,我们到了。
一路上,杜哲的手任由他握着,忽略他细弱蚊蝇赞叹的惊喜,冲在医院门前一个急转弯,溅起的雨水如湍急坠落的水滴,撒了门前一地。
杜哲猛然拉住急刹车,从驾驶位冲过去副驾驶位,用身躯为他挡去从天而落的风雨。
涂佐柘已经着手在解开安全带,可是肚腹抽痛,手指使不上力,按了半天都没有弹跳出来,修长的手指与录像中他淤青的手指重合,杜哲咬紧牙关,晃去那片幻影,温声道:“我来,让我来。”
今天的杜哲怎么这么特别温柔阿。
不过不能得寸进尺,弄脏了他的车,等好了要付他洗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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