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而来的是签约网站果断与他解除合同,要求他赔偿合同约定的违约金,否则将诉至法院。他鼓起勇气去找律师,律师费却贵得上天,有一位想要免费帮他代理的律师,在签委托代理合同的前夕,对他说抱歉,他们不能再合作。
他蹲在家门口,抱着膝盖望着黑漆漆的楼道,猛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包括没有任何解释和告别,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的杜哲。
他本想一斗到底,但忽然有个小生命,偷偷地在他的肚子里扎根。
处理抄袭事件的时候忙得焦头烂额,连日来的症状,被他忽略得很彻底,被频繁的呕吐与胃疼折磨得仅剩半条命,某天吐出的液体暗含血丝,凑了些零钱,终于去了医院。
内科医生拿着检验单:“你挂错号了,你该去挂孕夫科。”
他一脸懵逼:“我胃不舒服,挂那个干嘛?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了。”
内科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你还是先去那边检查吧。”
五楼孕产科排队挂号,医生再次开了一大堆的检查单,二楼抽血检验,七楼B超检查,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来看胃病的,为什么要做这些无谓的检查。
电梯下降的速度让他十分烦躁,一刻都不想待,但现实往往考验他仅存的耐心,每一个项目都需要等待,那时候他坚信自己不是怀孕,非常耐心地等检查结果出来,要回去怼内科医生是庸医。
产夫们挺着大肚子撑起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拿着检查单的夫夫互相交流着彼此的肚子几个月大,孩子好不好,什么脐带绕颈,什么双顶径,他清晰地看见,孩子在孕夫们肚腹上划过的痕迹。
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怀孕,无法想象自己的肚子会大起来,里头装着两人爱的结晶,更加没想过会独自出现在这一层期待生命来临的科室里。
在他的认知里,需要24小时照料且无时无刻嗷嗷待哺的小孩子,是种既可爱又麻烦的累赘,是的,不管用多美好的形容词,最终都落在“累赘”里。
他忍受不了夫夫们讨论的每一句内容,也忍受不了站在旁边的孕夫投来可怜兮兮的目光,他从来没有如此盼望杜哲此刻能陪伴在身边。
大家投放在他身上的炽热,像灼热的火,烧得他无地自容,他走到角落里的垃圾桶旁,目不转睛地紧盯屏幕上每一个名字的滚动。
医生在他凹陷的肚子上抹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滚筒在冰凉的肚腹上滑动,连接机器的音响突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长久无法入眠的他被吓得弹跳起来,拽起裤子慌张地察看四周,问道:“哪,哪里来的声音,是不是又有人闯进来了?”
那些人会像强盗一样,肆意闯进别人的区域,像砸坏他精心挑选的家具一样,砸烂这个医院的仪器,不分青红皂白地殴打现场的所有人。
来医院也阴魂不散,他揪紧卧椅上的床单,虎视眈眈地望着门口,真是求放过。
医生安抚他躺下,眯着眼睛笑了笑:“这是孩子的心跳。”
涂佐柘当场愣住,哭笑不得,这特么在开什么玩笑。
主治医生拿着那几张纸,先是恭喜他,孩子已经四个月。
再检查他被打伤的淤痕,简单地处理他四肢上的淤伤,用力按捺他胸口及肚腹上发黑的表皮,他忍不住弹跳起来仰天痛呼。
医生无可奈何地摇头,说他身体内部的脾脏可能已经破裂出血,要立刻接受治疗,不太适合怀孕,但孩子长得很好,他可以先回去与男朋友商量一下。
他捏紧检验诊断单和孩子的首张B超照,无奈地望着灰蒙蒙的天,人都找不到,到底要怎么商量阿?
一月的天气寒风带雨,他已然忘却那天是怎么从医院走出来的,又是如何走到杜哲的发小白禹基家门口狂按门铃的,但他记得白禹基听闻他的来意后,朝他呸了一声,憎恶地说,你也配。
白禹基一直看他不太顺眼,暗地里总是要针锋相对,放在以前绝不服软,先干一架再说,但是此刻有求于人,不得不抹掉脸上肮脏的唾沫,讨好地望着他。
他只祈求一件事,请他告诉自己,杜哲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所发出的所有短信,拨出去的所有电话,全都石沉大海,他甚至在想,这么美好的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是不是仅仅邂逅一场美丽的泡沫,本质上是一戳就醒的幻觉。
白禹基冷笑一声,凑在他耳边,语气阴森森的让人发寒,说道,你害得他的父亲锒铛入狱,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吗?哦,顺便说一句,他们父子感情很好,所以,你死定了。现在他跟着他的爹地出国,也许深造完会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但无论如何,你都是他最不想见的人。至于孩子,你随意处置,他不会在意。
涂佐柘一门心思全放在,为什么杜哲不明不白地消失,如何告诉杜哲他怀孕了,白禹基话里的其他讯息,他当下没有很好地捕捉到——否则他当场就可以反驳,杜哲的父亲入狱,其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只要彼此相信,这都不是事儿,更何况,他又有什么动机?
临走之前,白禹基跟他说,他的家,是他派人砸的,算是替杜哲报仇,要是他再出现在广宁市,出现一次,他砸一次。
也不晓得他哪来这么大的仇恨。
但涂佐柘偏偏是吃软不吃硬,白禹基警告过后,他更坚定地守在这座城市,等杜哲回来,电视上的警察大哥都教过,如果人走丢了,最好的办法是站在原地不要动。
他要等,等走失的杜哲回来。
等他回来了,洗衣板太便宜他,一定得从榴莲和键盘中间选一个,后面想象的画面已经变成了,该怎么样不失尊严地给他台阶下呢。
白禹基简直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说砸就砸,他派来的人会先报上他的大名,再字正腔圆的强调要求他离开广宁市,然后开始见到什么砸什么。
他还不知道自己怀孕时,跟他们干过好几架,像那种拿擀面杖去对付人家的钢管这种蠢事他没少做。
即便手无寸铁,也要捍卫着自己的家,这是他的底线。
但他渐渐发现,来打砸的人不仅仅是白禹基指使的,每天下班回到家里,至少得忍受着三批人的轮流打砸。
第一批是白禹基派来的,熟门熟路的比其他两批人有经验,一见这熟悉的面孔就有亲切感,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称兄道弟,让他赶紧离开,打得他们手都累了。
你们累,我也累阿,那你们能不能别再来了,搞搞清楚,这特么是我家。
这群人忒有道德地回了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涂佐柘服了。
第二批是认为他和杜哲非常要好,逼问他杜哲的下落,看那样子是杜哲的仇家无疑,且不说他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不会说,甚至没有暴露白禹基也许知道杜哲在哪里,因为这些拿着棒子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他怎么能让杜哲陷入危险里。
所以,他的“不知道”就变成了“守口如瓶”,于是,这批人打得更加卖力。
第三批则是他最喜欢的要债人,涂用在赌城欠下一大笔赌债,金额直逼六位数。
涂用阿涂用,赌城旁边就有一海,你怎么不直接跳海跳到失忆?或者被人打得意识不清,想不起来我是谁多好阿。
简直不可思议,这么懒的人怎么会这么有闲情逸致,长途跋涉去到赌城赌博的,但是他们一会儿发来要砍掉涂用手指的视频,一会儿发来涂用哭得稀里哗啦的音频,涂用毫无骨气,哭得涕泗横流。
嘴里说着你们砍死他好了,省了我的麻烦,在银行转账的时候,依然在骂他怎么不能狗血的失忆,心疼辛辛苦苦多年打工存来的积蓄,替他偿还部分赌债,但更多的,他只能承诺慢慢还。
那些人连零头都不放过,白白辛苦十几年,一朝全部归零元。
做老大怎么就不能做得大气点呢?好歹给人留顿饭钱吧。
至于涂佐柘最喜欢第三批人的原因,是他比较过这三批人所持的武器以及打人的力度,前两者的使命中多少都带了点感情,因此十分卖力,往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散去,债权人就不同了,他们不谈感情,单纯的要钱,而且怕打死他无人偿还债款,淤青两三天就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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