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游抿了抿唇,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
“影帝。”司游问:“我可以跟你对戏吗?”
姜庭序:“……哪一段?”
司游随手一点:“这段。”
姜庭序拿回ipad的,看清后神色莫测:“你确定?”
司游没有接话。
姜庭序以为他就是闹着玩的,谁知下一秒,房间内响起低哑含笑的嗓音:“少傅想查清临城水患的真相,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死了一个都转运使,更想知道那些赈灾的银两都去了哪里,其实你我心知肚明,能在皇权眼皮子底下完成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我帮少傅,可好?”
来人腔调轻慢,带着几分故作轻松,实则隐含的紧张跟忐忑,并没有逃过陆途的捕捉。
台词清晰,字句间对于情绪的把控几乎是一下子就调动了姜庭序的神经。
他的眼神一沉再沉,最后化作一片沉寂温和。
陆途心有乾坤,聪慧过人,同时也是个君子。
这种气息只需要姜庭序稍微一投入,就能得到完美的诠释。
“六皇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六皇子云思浅浅一笑,他生母虽然身份卑贱,可得皇帝一眼宠幸,容貌绝非凡品,而云思继承了个九成九,太子为何欺他辱他,就是想在云思这张脸上看到梨花带雨的样子。
四周一切场景在二人的投入中都渐渐变了,深夜,书房,烛影晃动,将云思的容貌映衬得不似凡人。
陆途轻声:“六皇子想要什么?”
“实不相瞒,我在查我母妃死亡的真相,而这需要宁妃兄长一点小小的把柄。”
陆途一听就知道当年种种另有隐情,可是……他叹了口气,朝堂风云诡谲,宁妃育有一子一女,恩宠正浓,母族跟三大权贵牵扯甚多,云思毫无筹码,一旦卷入其中恐怕生机渺茫。
“算了。”陆途说:“夜深了,臣着人送……”
他忽然噤声。
司游做了一个宽衣解带,脱掉外袍的动作,眼神专注又像浸满了雾,空气中有无形的线绞上脖颈,又像是什么东西披露而来,潮湿粘腻。
云思确实毫无靠山,可他从小就知道,这张脸招人欢喜,招人嫉恨,这也算筹码不是吗?
人人都喜欢,陆途呢?他喜欢吗?
云思这样想着,抿唇轻轻笑了下,他这一辈子拥有的东西不多,但如果是给陆途……
“六皇子。”陆途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外袍,重新披在云思肩上,“臣教过您,人唯有先自爱,方能得人敬重,心魂踏实,您不必如此,这不算筹码。”
一切的旖旎被瞬间击碎,云思脸上终于露出几分难堪跟羞愤来,嗓音也不自觉颤抖:“你也觉得我低贱,对吗?”
小孩子气,陆途这么想着,轻轻抱了下云思,叹声道:“臣从未这么想过。”
陆途是松下君子,性情不移,玉石做心,磋磨不停。
是我卑劣,云思心想。
这段戏到这儿就结束了,但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动作,都在沉浸在情绪中,并未分开。
“姜哥!”薛柏钰看房门没关,加上出新任务,有点儿激动,一个手快就给门推开了。
司游如梦惊醒!
薛柏钰:“……”
呃……
嗯……
嘻嘻!
薛柏钰压制住嘴角,小声:“你们干嘛呢?”
司游:“……”
姜庭序:“……”
第28章 关系又不一样了
司游好久没对戏了,姜庭序又是那种稍微一带动就能让你更深地陷入戏中的人。
此刻酣畅淋漓的后劲顺着脊柱一波一波冲上脑髓,透着让人四肢发软的酥麻。
姜庭序察觉到司游略显沉重的喘息,轻轻揽着他的后腰。
他刚要说一句“没事了”, 薛柏钰就推开了房门。
场面一时间很尴尬。
司游暂时回答不了薛柏钰的问题,倒是姜庭序沉声回了一句:“对戏。”
这话在薛柏钰听来像借口。
姜庭序什么演技?司游什么演技?他俩对戏相当于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跟一个一流学府的学神探讨斯特林定理一样,满屏的扯淡。
薛柏钰:“……行吧。”
司游:“……”你语气可以再敷衍一些。
姜庭序松开司游,同时后撤一步,两人又回到一个安全距离。
“来找我什么事?”姜庭序问。
“啊,费昌哥他们喊司游哥下去玩,然后就是新任务发布了。”
《春季心动》的选址偏向于古镇农田,主打让嘉宾体验生活,回归本质,看之前的任务就能明白,不是挖野菜就是卖水果,而这次更接地气了,让嘉宾们帮几家农户耕地种土豆。
这几家农户的条件都比较艰苦,家中年轻人不在,留下的老人平均六十五岁,若是没人帮忙,入冬能吃的土豆收不了多少。
司游跟姜庭序他们下去时费昌已经在收拾桌子了。
费昌失笑:“你怎么不等我老了再下来?”
司游忙说:“抱歉,积攒了一些衣物,我以为洗起来很快。”
薛柏钰抿着嘴角,神色有那么点儿高兴跟骄傲,他是唯一一个触及真相的人。
刚刚姜庭序再三强调是对戏,薛柏钰也勉强相信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磕到了。
交通工具还是导演组借来的几辆电动三轮车,会有工作人员带领他们去地里。
老规矩,司游跟薛柏钰坐在后面,姜庭序开车。
上车前,姜庭序看了司游一眼,那种眼神很平静也很克制。
现如今能让姜庭序沉溺戏中的情况不多了,一个是没有太好的本子,一个是对戏演员除非老戏骨,否则多少缺点味道,但是刚刚在房间,某个瞬间,姜庭序像是真的看到了六皇子云思,那个漂亮、阴郁,明明万分渴望被爱,又十分敏感的少年,为达目的打算将自己献给陆途,衣袍从他肩头滑落至脚下,明明还有亵裤跟长靴,但自己似乎看到了少年骨感白皙的脚踝。
这是在神态,语言跟动作等等的多重作用下,演技层层递进,往人脑海中延伸的某种想象,清晰又冷静,却带动看客的血液嗡嗡震颤,这不是一般演员所能具备的。
司游不对劲儿,姜庭序心想。
科班毕业的几个口碑不错的新演员他都接触过,但都没有这种能耐,再想想司游在那部偶像剧中的表演,跟刚刚判若两人,即便,司游在之前老东家的打压下有意藏拙,又或者想通了以后重新做人,磨砺了演技,都断然不可能在短期内达到这种效果。
的确,姜庭序在这一世所获得的高度,司游于上一世也不遑多让,演技短期内磨不出来,他也是艰苦环境中一遍遍淌过来的。
姜庭序冷静分析,忽然觉得司游身上有一团迷雾,而自己伸出手,可能用力一拽,拽出来的会是另一个灵魂。
这个想法让姜庭序没由来一个激灵, 车头稍微一拐,颠在石头上。
“哎呦!”薛柏钰屁.股离开座位,往侧面一冲撞司游身上。
“哎呦……”司游发出第二声轻叹,薛柏钰别看十九岁,但这骨架真不是盖的,撞上来还是疼的。
跟着姜庭序停下了三轮。
“怎么了?”他转过身问。
司游揉着肩膀笑道:“没事,柏钰没坐稳。”
四目相接,那种隐晦的、恍如轻微电流冲过灵魂的滋味又来了。
司游在看姜庭序的《吾道》时就对他的演技有了深刻的认识,而姜庭序对司游更深一步的了解,还是刚刚。
其实这些年,姜庭序少出作品,就是因为开始疲惫,跟年龄阅历无关,而是达到一个旁人无法想象的境界后,已经无法从自己喜爱的演戏中品尝到任何快.感了,这对一个认真拍戏的演员来说挺糟糕的,可方才跟司游对戏,姜庭序胸口蹿出了火焰,差点儿将他跟陆途那个角色烧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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