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时,对面房间开着门。
齐辛正在帮她老公选领带。
她手里拿着两三条,往人身上比划:“这条不行,那条也不行,你事儿那么多我不选了。”
说着她作势要走。
她老公笑着说:“你不选我就不戴呗。”
陆昭一出门被塞了嘴狗粮。
听到两人的对话,更是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程冕在他身后,不知想到什么,也顿在那里没动。
陆昭转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移开。
动作同步,相当有默契。
楼下,节目组已经准备好了抽签,四组里每组都要选出一个人来挣钱养家。
说是抽签,也只是走了个过场,节目组已经提前问过他们的意见。
齐辛那组是他老公出门。
陆昭这边,自然不会让程冕这位“老板”出去打工,所以自告奋勇。
姚一言也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乔亿那组,陆昭本以为周景这位二世祖会尝试改变一下形象,没想到是乔亿出去,周景继续选择当大爷。
四个人离开别墅,动真格似的来了场洒泪告别。
到路上,节目组才开始让几人选工作。
小县城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太过显眼的工作,最显眼那份是姚一言的,是去餐厅弹钢琴。
陆昭感觉这大概是这县城里最贵的餐厅了。
为了节目看点,节目组选得都是需要见人的工作。
陆昭随便看了看卡片,挑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去小卖部看店。
这小卖部开在一所学校旁边,上学时冷冷清清,一到放学就会很热闹。
陆昭打量了一下这家陌生的小店,进门打了声招呼。
店主是为年老的妇人,正在织毛衣,听到声音,带着老花镜从柜台后看过来。
陆昭站在店门口,看着这一幕愣了很久。
“饮料在左边的柜子里,自己拿。”店主说。
陆昭这才回过神来,踏进店里,说:“婆婆,我是来帮忙的,之前应该有人和你提过。”
“哟。”店主把老花镜摘下来,“是个那么俊的小伙子啊,那这几天生意好喽。”
都是节目组提前谈好的工作,不会太累。
陆昭穿上了小卖部的围裙,往柜台后面一站,接替了店主的位置。
店主预料的不错。
中午放学第一波学生过来后,几个初中的小姑娘看到陆昭就是一愣。
陆昭名气不大,但胜在长得好。
结账时,说了两句话,为首的两个姑娘就红了脸。
没一会儿又是一堆穿着校服的学生涌进来,一边假装挑着东西,一边偷偷摸摸往陆昭这边瞟。
人一多结账的时候就忙。
店长以为陆昭这样的明星肯定会手忙脚乱,怕他弄错价格,在一旁看着。
谁料陆昭很熟练,对各种小东西的价格基本也有数。
“能算清账吗?”店主调侃。
陆昭:“……婆婆,我大学生。”
婆婆看他一眼:“大学生也用计算器啊?”
陆昭:“……”
到了下午放学,来的人更多了。
陆昭一边结账,一边遇上空了的货架便补上。
几个初中的男生打闹的声音传来,追着个女生进来店里。
女生有点窘迫,但还是仰头和几个男生呛声。
没一会儿男生进来,要把女生拉走,起了点争执。
陆昭在家里看点时,对类似的场景很熟悉。
他手上算着账,头都没抬,只道:“那几个男生出去,别在我店里闹。”
挑事的男生看到陆昭这位陌生人,梗着脖子道:“你谁啊你,口气那么大?”
陆昭趁着拿东西的动作,抬头瞥了这几个中二男生一眼:“想闹可以,你们几个把名字住址给我,我亲自上门找你们,怎么样?”
他眉眼凌厉乖张,说话语气很淡,却十分熟稔,似乎对类似的场景司空见惯,更有一种属于成年人的压迫感传来。
几个混混以为他要去找家长,闹了个红脸,灰溜溜走了。
店里在场的女生几乎全红了脸。
店主看着乐不可支。
陆昭第一天过来,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店里东西一下空了大半。
店主年纪大了,陆昭怕她晚上上货费力,临下班前主动要求去了趟仓库。
店主有些不好意思:“在前面忙就好了,后面这里有点乱。”
陆昭倒没觉得有什么。
他检查了一下箱子,把货架上的东西都补齐,动作熟练又麻利。
店主看得啧啧称奇:“你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干起活来倒是利索。”
陆昭听得一愣,失笑:“我算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
填满了货架,陆昭看到仓库有几个大箱子摞在一起。
箱子很重,以店主的年龄,想把上面的箱子搬下来应该不容易。
“这几个箱子需要我帮忙理一下吗?”陆昭问。
店主见他随和,便点头:“能搬得动吗?上次卸货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把箱子码成这样,我搬不动又够不着,放了有两个月了。”
陆昭没多少,走过去把摞在上面的箱子搬下来。
箱子里是那种劣质的香水,里面估计有瓶子破了味道窜得到处都是。
陆昭忍着味道把箱子放好。
店主凑过来也闻见了:“哎你瞧瞧,到处都是味儿,不好意思,都给你粘身上了。”
陆昭袖子蹭了把脸。
看店主太过不好意思,他道:“没事,我都习惯了。”
店主看着他有点迷惑。
陆昭从来没有和别人谈过自己曾经的事。
但现在,或许是环境太过熟悉,又或许是店主让他想到养父母。
陆昭一边搬着箱子,一边说:“我家里就是开店的,我小时候经常在家里帮忙。”
他转头朝店主笑笑:“这点味道没什么。”
的确不算什么。
陆昭小时候,流行一种带香味的文具,那香味不仅劣质刺鼻,闻久了还有点熏脑子,但在女生群体里很受欢迎,所以家里进了很多。
他家地方小,有时候仓库放不下,就放在晾衣服的阳台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陆昭每件衣服上都是那股味。
小县城人没那么多规矩,陆昭身上是香又不是臭,所以周围同学虽然经常调侃,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陆昭倒是记得,自己的确因此被人嫌弃过。
他有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叫胡广。
陆昭和胡广关系特别好,从小搭伙干坏事,皮得整条街都赫赫有名。
一直到初中,陆昭和胡广都是同班同学。
到了高中后,两人分到了邻班。
陆昭无聊时经常串班找胡广去玩。
他人缘好,在隔壁班玩得也挺熟。
有天晚自习不上课,胡广拉着几位同学偷偷摸摸打牌,陆昭占了个陌生人的座位补眠。
他那天穿的衣服就是这样,带着股浓郁且劣质的玫瑰香。
胡广调侃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天天顶着这味儿,也不难受。”
“滚。”陆昭踹了一脚胡广的凳子。
一旁玩牌的同学笑道:“胡广你这就不懂了吧,咱昭哥要是身上不香,哪那么多女生喜欢?”
说着同学凑过来问:“哥,昨天给你送情书的女生,你答应了吗?”
胡广恍然大悟,深以为然:“陆昭,把我衣服也带你家里一件呗。”
陆昭没理这群傻逼,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他昨晚帮忙卸货,熬到了很晚。
胡广也和旁边的同学说:“别理他,让他睡。”
但陆昭很快还是被吵醒了。
教室后面的铝合金门变了形,每次打开,下框都会和地板发生摩擦,发出“支呀”的噪音。
陆昭没起来,眼睛从手肘的空隙里往后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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