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咬一口喉结
陈木潮带姜漾回科技馆,代绮是默许了的。
“我要先回去,”代绮说,“为了你的事,我一堆工作都积在一起了。”
大约是知道姜漾留在路港还有其他的事要和陈木潮一起解决,倒是没要姜漾回深圳去帮她。
他们租了车,去机场送代绮和袁蓓几人离开。
回程的时候,陈木潮自然而然报了科技馆的地址。
但路港科技馆是新建建筑,这个司机不是很熟悉,便和他们商量,能不能送他们到一个有公交车直达的站点,然后他们坐公交车再到科技馆。
公交车线路前段时间已经开通了,陈木潮想了一会儿,报了一个公交车站站名。
以学校命名的站点,陈木潮面色如常,说完就靠回姜漾身边,姜漾心中隐动,问他:“这是你高中的学校?”
路港一中,他有印象陈木潮和他说过的。
“是……你想干嘛?”陈木潮往旁斜了斜身子,因为姜漾亮着眼珠趴过来。
陈木潮看着姜漾眼底的乌青,猜到他这几天睡得不好,原本想拒绝姜漾这个稍显无理和没必要的请求,要他早点回去休息,但下一秒,姜漾的嘴唇就碰在了他的脸上。
“真没什么好看的。”陈木潮还是陪姜漾站在了路港一中的校门口。
这天是休息日,学校里很静,更何况这么多年,姜漾就算进去,也只是看物是人非的崭新操场,崭新课桌,陈木潮留下的痕迹必然是完全被抹除的。
“有什么关系,”姜漾拉着他往前走,“我想看。”
门卫大叔听陈木潮说明了来意,让他登记了姓名,两个人都把身份证交给他,才并肩往里走。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回来,都说没事要看看。”
保温杯里的茶叶往上旋转上浮,年过半百的大叔靠着椅子,眯着眼睛诧异道。
路港地方小,学校也不大,姜漾先和陈木潮在楼下篮球场转了一圈,脚踩上新刷的罚球线,问他:“你会不会打球?”
“以前会,”陈木潮触景也并不生情,平淡地说,“很久不打了,应该忘完了。”
他完全知道姜漾想干什么,后者自顾自跑到金属球筐里,挑了一颗气打得刚好的,“砰砰”就拿在手里拍起来。
“来嘛,”姜漾又撒娇,“就投一次。”
陈木潮坚决:“不来,脏手。”
篮球场靠近教学楼的角落里有水泥铸成的洗手台,没铺砖,灰扑扑的,姜漾拿了球,陈木潮嫌弃他手脏,要他洗干净,再上楼去看他以前的教室。
水龙头生锈,转动就暗哑地叫起来,水流也大,磅礴带着大水压,在阳光下亮着光,往姜漾的手心里压。
姜漾心情很好,不知道是因为无罪释放,还是聂嘉越诽谤罪五年牢狱之灾,又或是陈木潮一句“什么时候嫁给我”。
他的眼睛又弯起来,陈木潮在水台旁觑他一眼,当即就知道这人要耍花招。
果不其然,陈木潮眼睛一眨再睁开,那双沾着晶莹水珠的手就捧住他的脸颊两边,水很凉,姜漾笑得倒是开心。
“别给我找事。”陈木潮把他的手扯下来,反扣住手腕,将他的手腕大力握出一圈淡红色。
陈木潮一手扣着他,另一手也拧开吱呀作响的水龙头,掬一捧晶莹剔透的阳光,泼在脸上。
水滴从他的眉尾往下流窜,凌厉的唇线中润着浅色的肉,滑过脸颊的折叠面,有些在下巴摇摇欲坠,有些则穿山越岭,往喉结经过,再淌进衣领。
姜漾盯着着明晃晃又不被本人自知的勾引,觉得这就算是男菩萨来了也得忍不住。
他双手被困,但不妨碍身体无阻碍接近陈木潮,用了对陈木潮来说大概只是挠痒般的五成力气,干脆又轻盈地咬了一口他突起明显的喉结。
“……”姜漾在陈木潮无声的抗议中感到手腕处力被收紧,让他有些痛了,觉得他大概在心里骂自己。
陈木潮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看姜漾,大约是要开始新一轮暴风雨的下落,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身后就有人带着疑惑和试探开口。
“阿潮?”
成熟的,女性的声音,姜漾没听声音辨认年岁的本领,但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认为大概是和陈木潮一般大的女人。
陈木潮脸上显不出三十二岁的年纪,这女人看着也保养得很好,脸上纹路都很少。
陈木潮放开姜漾,不躲不避地与那双不知道多少年没见的眼睛对视。
“范言。”
姜漾听过这个名字。
在一切不幸的开端,她作为不幸卷入的见证者,导火索,连接线,串联陈木潮高三那年所有的挫折。
能怪她吗,当然没有人觉得这是她的错,相反,必然有许多人认为陈木潮才是对不起她的那一个。
姜漾在陈木潮身边,感受到陈木潮身上故人闯入但仍毫无波动的磁场。
听见陈木潮给出自己回应,范言笑了笑,向他们走近几步。
她没有化在公司时一丝不苟的妆,头发往后全部梳起成学生时代最常视人的样子,脸颊和眼下有几粒平时会用粉底液遮盖掉的雀斑。
“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范言说,“我这几年都长白头发了。”
陈木潮没接话,只点了点头。
很冷淡的样子,换不认识他的人,这时候该觉得他不知好歹了。但范言知道,也没和他计较,只问陈木潮,能不能单独聊一聊。
陈木潮想了想,没先回答她,偏头问姜漾:“我以前上课的教室在四楼,”又往上指,让他看,“这扇窗。”
“从楼梯走上去,高三五班。最后一排,角落靠窗。”
姜漾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一些像石子入水时会激起的溅射水渍,很细小,但是存在。
四楼,从楼梯走上去,高三五班。
姜漾三步并两步上楼,推开教室刷着红褐色油漆的门。
最后一排,角落靠窗。
姜漾走过去,桌上放了厚厚一沓课本和笔记,有些乱,他没坐下,拧开窗往下看。
“欸,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在上面扒着窗户看。”范言笑着说。
陈木潮没抬头,和范言一样装不知道,说,让他看。
既然陈木潮不介意,范言也没说什么,问他:“什么人啊,弟弟?还是什么亲戚。”
陈木潮没想瞒:“男朋友。”
范言一下愣着,过了好几秒,张着嘴唇,发出“啊啊”两声无意义的音节。
“怪不得……”范言笑了声,看不出是不是真的坦然,“怪不得你当时都不怎么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你问我题我都理你了,陈木潮说。
范言轻拍一下他的肩膀,说不是那种理。
“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陈木潮说,“我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是男人。”
范言扯扯嘴角,越过这个话题,刻意不想谈似的,说起高中班主任徐添义。
“我刚刚还去见了徐老师,他也没怎么变,严肃得不行,在加班。”
范言问:“你不去见他一面么?”
陈木潮没犹豫多久就拒绝。
“没什么好说的,算了吧。”
陈木潮不擅长聊天,但擅长把天聊死,太阳往他身后倾倒下去,粉色的光柔柔地,照着他喉结上两排淡色的牙印。
范言看了看,又抬头看陈木潮的脸。
无端右手又开始隐隐作痛,好像无情只是对自己,他的宽肩挡住夕阳温柔的光,不让自己照到,待会楼上那位下来,这光又会不会与他分享。
范言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突然走近陈木潮,在他反应过来后退之前,轻轻抱住了他的腰,然后闻到他身上很干净的,不带一点鱼腥味的洗衣粉味。
高三五班的玻璃窗得碎,范言得手,坏心眼地想。
她的逾矩只持续一秒,放下手臂,很快松开陈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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