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漾只要存在就足够刺眼,陈木潮大半个下午被姜漾晃得心烦意乱,提早两个小时关了店。
同时也做好了姜漾会跟上来的准备。
陈木潮骑摩托回家,姜漾目光灼灼地站在陈木潮的摩托旁边,说:“我今天下午见到了黄阿婆。”
三年前就很喜欢姜漾的卖水果的黄阿婆,问姜漾这几年去哪了。
姜漾说:“出去外面念书,现在念完回来了。”
黄阿婆说:“怎么不留在外面呢,”又说:“是为了阿潮吧?”
姜漾一点头,黄阿婆就说:“就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
谁都知道出了路港就不该再回来,只有姜漾不知道。
陈木潮没答话,但他也走不了,因为姜漾抓着他摩托车的车把,这么热的天,他也不想走着回去。
他说:“姜漾,放手。”
姜漾不放,“陈木潮,我来你这边等了你一整天。”
陈木潮有一万句话等着姜漾这句道德绑架,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说。
“你住哪?”陈木潮听见自己问。
姜漾的眼睛几乎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快速地报了个酒店的地址给陈木潮。
陈木潮点点头,姜漾说出来的酒店算是路港还可以的那间,生活质量不会没有保证。
“姜漾,”陈木潮告诉他,“我现在带你去吃饭。”
陈木潮说话,确实不喜欢说两遍。
但对着姜漾,陈木潮还是说:“吃完饭,你就走吧。”
第2章 名为沙虫的海鲜
又坐上陈木潮打两三次火才能起步的摩托,姜漾把陈木潮劲瘦的腰抱得很紧。
陈木潮身上的黑色短袖T恤太吸热,太阳光一照射有点烫手,姜漾额头抵着陈木潮的背,突然觉得这摩托被陈木潮开得太快了。
“你现在不住岭村社区了吗?”姜漾的音色很亮,好听又干净的声音,被风刮跑一大半,就剩下一小点,从陈木潮背后传到陈木潮的耳朵里来。
岭村距离陈木潮卖鱼的菜市场很近,里头住的人大多做一些小生计活,陈木潮是他们中的一个。
陈木潮戴着头盔,风再一吹就没太听清,问:“什么?”
姜漾乘人之危,行陈木潮开车没法管他之便,坐直一点,抓着陈木潮腰上的衣服,快趴到陈木潮肩上去了。
“我问你现在是不是不住岭村了。”姜漾美滋滋地又说了一遍。
陈木潮果然没空管他,只说:“住。”
姜漾疑惑:“那我们现在去哪?”
要是陈木潮带姜漾回家吃饭,不用开这么久的车。
姜漾不需要再说更多,陈木潮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带你去外面吃。”
哪知道姜漾一听就不乐意了,在后座动静更大:“我不想去外面吃,我要你给我做饭。”
以前都是陈木潮做给他吃,所以他默认现在也是这样吃。
身后的人像手臂上长了吸盘的八爪鱼一样,陈木潮害怕姜漾真的到时候要蹬他鼻子上他脸了,就放慢了车速,在路边把摩托停了下来。
“我家的东西就那么几样,你还没吃腻掉?”陈木潮转回头平静地说,问句都听不出语气。
姜漾动也不动一下,懒声说:“你做的我就吃不腻。”
他这样说话暗示性太强,陈木潮完全能听出来,但可惜他是个铁石心肠的。
“姜漾,”陈木潮说,“我是主你是客,家里那些东西太简陋,做东不是这样一个道理。”
姜漾也不是傻的,陈木潮不想把他往自己家里带,想得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多。
只是现在陈木潮说话带着那么点儿委婉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冷淡地跟他说:“我一个小市民,惹不起你这样的人,把你照顾好,你出什么别的事情也怪不到我头上。”
说这样话的人姜漾认识四年,追了半年,得到半年,失去三年,想念三年。
他不是个任人好拿捏的,长腿往前一伸,碰上陈木潮的小腿,说:“那我是客人,你听不听我的?”
姜漾带着泥点子的黑色西裤蹭了下陈木潮同样溅上泥点子的黑色运动裤。
陈木潮不说话了,他很少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就算是面对追债的那些恶徒,口头上都是不怎么吃亏的。
姜漾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也清楚陈木潮又在心里偷偷权衡利弊。
“你不嫌弃就行。”陈木潮重新打了火,头盔摘下来,扣在姜漾脑袋上。
外面的东西终归没有家里干净,姜漾肠胃不好,去陈木潮家里吃,他能最大程度上保证姜漾不吃出问题。
没出问题就不用负责,只是一顿饭,姜漾吃完就走了,陈木潮没有那么小气。
摩托又“空空”响,颠了一路,载着姜漾回了岭村。
岭村就是路港里头一个最破小的城中村,屋子和屋子之间建得很近,打开窗伸个手,能把另一幢楼里对着的那户人家的窗也打开。
刷着土黄色漆又掉了大半的筒子楼在岭村有很多幢,陈木潮领着姜漾进了其中一个。
“你搬家啦。”姜漾还记着以前陈木潮带他回的哪儿。
陈木潮带他在逼仄的楼道里上了二楼,摸了钥匙开门,说搬了。
门不是陈木潮关的,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钥匙都没来得及挂起来,身后的姜漾就“嘭”很响的一声几乎是把门摔上了,有些年纪的铁门抖了抖,勉强关严实了。
紧接着陈木潮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往前推了两步踉跄。
姜漾抱上了陈木潮的腰,半个脸侧着贴上了陈木潮的背。
陈木潮住的地方很小,但是很干净的,东西少,看起来不太温馨,好在灯发出些暖黄的光,勉强达到了姜漾想要的那种暧昧氛围。
陈木潮心里动了动,吓到的成分占大半。
他对这些小打小闹没什么表示,让姜漾抱着,虽然他是有力气去扯十个姜漾下来,但也知道自己的手劲大,给人细胳膊细腿的弄疼了,他不想麻烦跟人道歉和解释。
他不抵抗,姜漾还是个不知道见好就收的,一定要一直抱着陈木潮,等他开口说“你到底还吃不吃饭”,才笑眯眯地放开缠住陈木潮身体的手脚,说:“吃。”
陈木潮说的没什么错,他家的东西就那么几样,这几个菜姜漾早就全吃过一次了,但它们在饭桌上同时出现的概率还是小,今天倒是一样没缺席。
土笋冻旁边一小碗甜辣酱,一碟酱油生菜,陈木潮自己打的鱼丸做成汤,里头飘着紫菜,鸡蛋打散来混着葱花炒开。
陈木潮还给他开了一个香菇肉的罐头,很香,在锅里热过,姜漾以前尝了一次就说喜欢,陈木潮家里就一直有。
姜漾看这一桌子菜难免想多,只觉得这不是菜,这是他们两人的爱情结晶。
再过会儿这些东西就真的要到姜漾肚子里去了,更像爱情结晶了!姜漾是这样想。
说出来怕是又要被陈木潮讲成神经病,姜漾抓着筷子轻轻咬了咬舌尖,没犯这个贱。
陈木潮倒是专注吃饭,头都不怎么抬,可姜漾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一直说话的,陈木潮听到,能回答的都回了。
姜漾问:“现在周姨带着缪缪往哪住啦?”
周姨是陈木潮的小姨,他十八岁之前的法定监护人,大名周颖月,缪缪是周颖月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上初中,大名庄缪。
陈木潮说:“也住岭村,不过在岭村另一边,有点远。”
姜漾点点头,往白米饭里夹一筷子香菇肉罐头,“现在为什么不一起住了?”
庄缪以前很喜欢他的,那时年纪还小,追着姜漾也叫哥哥,看起来喜欢姜漾比喜欢陈木潮要多。
“陈木潮就是块没有表情的臭铁。”庄缪说,这是周颖月告诉她的,她搬来说给姜漾听。
他当时听完觉得没错误,现在也是。
姜漾三年前走掉的时候,庄缪难过好几天,但不管她怎么问陈木潮,得到的答案都是“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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