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这条路不好走,你真的想好了吗?”
陆南州把洗好的菜放在一边,认真道:“妈,这个问题,五年前我就问过自己了。”
“我知道,一旦跨出这一步,可能就会成为别人眼里的‘不正常’,”他抬眼看着虚无的空气,自言自语般道,“可我想每晚都抱着他睡觉,想睁眼就能看见他,想跟他一块吃饭,一块散步,想伸手就能牵住他......比起被人说三道四,我更不能忍受没有他的日子。”
陆南州微垂下眼,喃喃道:“太难熬了......”
陆妈妈看了看他,转过脸利落地刷锅炒菜,“想好了就行,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锅里“劈里啪啦”地响,她又补了一句,“不许欺负人家。”
陆南州笑了笑,说:“我哪敢啊?”
陆妈妈不信,“昨天园园还说,她上次回去,见你都把人欺负哭了。”
陆南州:“......”我不是,我没有。
午饭没多久就做好了,挤了满满一桌子。
陆妈妈怕叶然吃不饱似的,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来来,多吃点。”
叶然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碗堆成小山,磕磕巴巴道:“谢、谢谢阿姨。”
陆南州在一旁忍着笑,还给他加了一大筷子青菜,“对,多吃点。”
叶然:“......”你走开。
陆西园扒着米饭,摇头叹气道:“没有人管我死活。”
陆妈妈:“要吃什么自己夹。”
陆南州:“就是,有手有脚的。”
陆西园冷冷道:“哼,果然爱是有的,但不多。”
她转头就端起一盘糖醋排骨,往叶然和自己碗里扒拉,“嫂子,这个好吃,快吃,别给他们留。”
眼前的碗堆得更高了,叶然还没吃,就想打嗝了。
饭后,陆南州拉着吃撑了的叶然去楼下散步,边走还边摸他的肚子,逗他道:“这有八个月了吧?什么时候生啊?”
叶然气乎乎地拍开他的手,“都怪你!”
陆南州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是怪我,以后不生了。”
叶然抬脚就踩了他一下,“我是说,都怪你夹那么多青菜!”
陆南州“噗”地一声笑了,捏了捏他的手道:“是谁总是不吃青菜,每次不是撒娇就是耍赖,还要一根一根地数,多吃两根都不乐意?”
叶然嘟囔道:“一根也是吃了。”有吃就行了。
陆南州故意板起脸道:“以后还是多回来吃饭吧。”至少能多吃几根青菜。
他以为叶然会说什么,却听他只是“嗯”了一声。
陆南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叶然攥紧了掌心的手,轻声说:“今天,很热闹。”
陆南州一愣,“热闹?”
“嗯,”叶然慢慢道,“我家吃饭,只有我跟我爸,都不说话的。”
陆南州心一紧,“然然......”
叶然停下脚步,伸手抱住陆南州,把脸埋在他胸前,“陆南州,我今天很开心。”
陆南州心头忽然一阵酸胀。他抬手抱紧怀里的人,说:“那以后咱们常回来看妈和园园。”
叶然笑着点了点头。
不远处,一个下楼倒垃圾的大妈,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琢磨道:“那不是楼上那家人的儿子吗?怎么跟个男的抱在一块?”
于是,傍晚陆妈妈买完菜回来,就在楼下撞见了散步的大妈。
大妈热络地打招呼,“买菜啊?”
“是啊,”陆妈妈回道,“晚上给孩子们炖个汤。”
“你儿子是不是也回来了?”大妈道,“我中午好像看见他了。”
陆妈妈笑道:“对,早上回来的。”
“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吧?”大妈眼神古怪道,“我见他,跟个男人抱在一块......”
陆妈妈敛了笑,但还是客气道:“对,那是他对象。”
大妈脸色更古怪了,“你儿子,对象是男的?”
“他喜欢就好,”陆妈妈道,“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大妈鄙夷道,“你怎么能由着他乱来?这......这不是有毛病吗?多丢人啊,是不是?”
“他们年轻人高兴就好,”陆妈妈道,“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丢人的?”
她话头一转,和和气气道:“对了,听说你儿子上个月因为抢劫坐牢了?放出来了吗?”
大妈:“......”
第63章 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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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妈妈回到家时,听见陆西园高兴道:“真的一模一样,叶哥你好厉害!”
什么一模一样?她还没关上门,就见陆西园抓着张画,跑过来道:“妈,你看,叶哥给我画的,是不是跟我很像?”
画上是笑得灿烂的陆西园。
陆妈妈也有些惊讶,“这是小叶画的?”
“那当然,”陆南州一脸骄傲,“然然就是学这个的。”
叶然有些不好意思,“都好几年了......”
陆南州拉住他的手,对陆妈妈道:“妈,让然然也给您画一张吧。”
陆妈妈一愣,“不用,我......”
“妈,您就让叶哥画一张,”陆西园抢过她手里的菜,“时间还早呢,晚饭等会儿我跟我哥去做。”
“可是......”陆妈妈被他们推着坐在沙发上,动也不敢动,局促地问叶然,“这、这样可以吗?”
“没事的,”叶然连忙道,“您随意坐着就行。”
陆妈妈笑了笑,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画我呢。”
“我也是我也是,”陆西园兴高采烈道,“还画得这么好,我要挂起来!”
陆南州:“当门神吗?”
陆西园:“......你吃太饱了是吗?”
陆南州:“没啊,晚饭还没吃呢。”
“那你还不快去做饭!”陆西园赶着他去厨房,两人吵吵闹闹,声音充斥在整个屋子里。
陆妈妈笑着对叶然道:“别理他们,你慢慢画。”
“嗯。”叶然点点头,噙在嘴边的笑意久久未散。
这天晚上,陆妈妈看了一遍又一遍叶然给她画的画像,越看越喜欢,问一旁的陆南州道:“小叶画得这么好,是在哪儿工作呀?”
叶然去洗澡了,还没出来。陆南州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笑道:“他最近休息,还没找工作呢。”
“这样啊,”陆妈妈点头道,“休息一阵也好,现在工作都忙,压力又大,别累坏自己了。”
陆南州转头看向紧闭的浴室,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混乱又错误的五年里,他的然然失去太多了。
叶然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房间时,见陆南州坐在床边发呆。
他喊了一声,“陆南州?”
陆南州回过神来,“洗好了?”
他接过叶然手里的毛巾,给他擦着头发。
叶然跟他一块坐在床边,轻晃着腿问:“你在想什么?”
陆南州手一顿,又随口道:“想你今天给妈和园园都画了,还没给我画呢。”
叶然这才想起在沅市时,他们说好了,回来就画一个会笑的陆南州。
“那我现在给你画?”
“不用,”陆南州说,“明天再画,现在有别的事。”
别的事?叶然问道:“什么事?”擦头发吗?
陆南州取过吹风机,“呼呼”地帮他把头发吹干,然后走过去,把房门锁了。
叶然一脸茫然,“怎么了?”
陆南州忽然抱起他就一起摔在了床上。
叶然一懵,“陆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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