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声音陡然增大,陈璞感到刺耳,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干脆转了话题。
“这么晚了你和爸平时不都休息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那还不是操心你操心得睡不着。”女人佯装生气埋怨了句,又开始老生常谈跟陈璞絮叨:“你看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孤家寡人也不找个对象,万一加班连热乎饭都吃不上值不值得,身体垮了怎么办啊。”
陈璞耐心地听完,连个眼睛都不眨下,显然对这些话早已经麻木。
陈母暗示这么明显,陈璞自然能猜出这人话里有话,顺着她说:“感情事情又不能勉强。”
“那你整天不是闷在公司就是宅家里,不出去找怎么能遇到嘛,难不成等着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呢。”
陈璞侧身靠在围栏上静静听着,隔着一扇玻璃门不经意瞥见简时一似乎落下什么东西,裹着浴巾慌慌张张从浴室出来,抓起床上的衣物又赶紧溜回浴室,不禁失笑。
“万一呢。”他说。
陈母以为陈璞在推脱,忙道:“什么万一不万一,妈这次电话是有件要紧事和你说,下周五安氏集团的大公子正式接手他们公司,安氏跟我们一直都有签订战略性合作,你那天得回来下代表尚艺走一趟,这对你以后接手尚艺也有好处。”
闻言,陈璞沉默了几秒,道:“爸让你说的?”
在事业上,陈父对于的陈璞期望一直很高,这大概跟他当初白手起家也有关系,所以见不得圈内一些公子哥游手好闲,动不动啃老,对陈璞教育便严格了些,生怕他没有进取心。
时间一长,父子俩隔阂便大了些,关系也不似正常父子那般亲近。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璞当初跟家里人出柜,陈父独自闷头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后来把他喊去谈话也只是告诉他不管以后跟什么人在一起都不要忘记自己的事业,这样才能给爱人更好的生活与安全感。
也是在那一刻,陈璞渐渐意识到父亲对母亲的爱意。
哪怕他在公司日理万机,每天回家依旧会陪母亲去花园散步,会记得节假日给母亲送惊喜,这在很多年轻人里都不一定能做到。
或许,他一生为商,不是个好父亲,但一定是个好丈夫。
“你别管我们谁说的,反正我是看不懂你们父子两人,一个比一个倔,明明都关心对方还得我传话,还好咱们悦然脾气随我。”
陈璞听到母亲唠叨,眸色不禁柔和了些,边推开玻璃门边道:“我知道了,妈,你早些休息吧。”
谁知电话还没挂断,陈璞就见从浴室突然闪现出来一个人影。
简时一在浴室听到陈璞进来的声音,想起方才随手扔在床上的内裤,急急忙忙从浴室跑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揣进怀里,谁知一个不留神,脚底打滑,“哐”地一下踢到床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简时一没忍住,小小惊呼了声,奈何陈璞已经走近全入了电话那头陈母耳朵里。
原本躺在床上敷面膜的陈母突然坐起,眼底陡然放光,惊喜道:“哟,儿子,我怎么还听到别人声音了?好像还是个男声。”
靠在身侧看财经杂志的陈父淡淡扫了眼陈母,目光又挪回杂志上,只是耳朵却竖起来偷偷听着。
“同事,先不聊了。”陈璞见简时一疼得抱腿,两眼泛泪,急忙挂断电话。
陈母倒是一点不生气,乐呵了两声将电话丢在床头,缓缓靠向陈父肩上:“老公,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有情况了。”
陈父轻哼了声,没发表意见。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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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看看。”
陈璞丢下电话,欲伸手去握简时一的脚踝。
简时一觉得自己已经够丢人了,哪里敢让陈璞看,一张脸红得跟番茄似的,立马将腿缩回抱住,皱眉忍痛道:“没,没事的。”
若不是这人眼眶还含着泪,可能还有点说服力。
陈璞没理会简时一的拒绝,他径直坐在床沿,态度强硬:“给我看看,若不然我去叫医生也行。”
都这么晚了,简时一哪还敢惊扰其他人,只好将脸埋在膝间缓缓伸出了那只受伤的腿。
纤瘦的脚踝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简时一忍不住往回缩了缩,陈璞以为这人想要反悔,强硬地往自己身边拽了下,轻轻放在大腿上查看。
简时一的脚很白,跟陈璞印象中男人的脚有些不一样,没什么疤痕,尺寸在男生中也偏小。
这人大概还是紧张,脚背不由绷直,白花花的脚趾因为害羞而蜷起。
陈璞抬眸瞥了眼不敢与他对视的简时一,躲着他的模样好似一只怕人的猫咪,竟有几分可爱。
因为被撞,脚踝侧面撞红了,破了些皮,冒出一点血渍。
陈璞见状眉头微蹙:“得消毒,你等等。”
说罢,起身去翻自己的行李箱。
简时一不敢动,目光随着陈璞的离去落在他身上,一时间放弃了思考,更顾不上害羞,着了魔般不舍得挪开。
这世上,除了父母跟陆霭霭会在他受伤时面露急切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简时一以为自己早就习惯独自一人,现在想来不是的,他也想受伤的时候有个人能够陪着他,而不是笑话他笨。
从前简时一跟大学舍友住在一起,心比较大,总是不注意就破点皮。
而他对于疼痛的承受度又比较弱,皮肤很敏感,超出疼痛界限会下意识流泪,并不是自己想哭。
简时一特意去看过医生,然而医生只是说体质问题,没办法改变,让他自己在生活中尽量注意些。
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这些人经常拿这个打趣他,在外人面前笑话他笨手笨脚,受点伤跟个女孩子一样哭哭唧唧,一点不男人。
后来,简时一再受伤破皮只会咬牙忍着,不敢出声了,会趁着熄灯后拉上窗帘偷偷给自己上药,然后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任由眼泪掉下来。
事故发生的那刻,简时一潜意识不想让陈璞看见自己狼狈样,万一被讨厌了怎么办?
可是陈璞没有。
这人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笨拙而笑话他。
不知为何,简时一现在看陈璞总会莫名感到心安,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
不一会儿,陈璞翻出一个小药箱,从里面拿出棉签跟碘伏走过来。
为了方便,陈璞毫不介怀,再次将简时一的脚踝落在自己大腿上,拿棉签蘸了点碘伏抬眸看了眼简时一。
“有点疼,你忍一下。”
简时一双手下意识攥紧床单,眼角挂泪,半咬住唇点了点头,乖巧至极。
陈璞怕弄疼简时一,特意放轻了力道,哪怕这样,在上药时简时一的脚还是忍不住缩了下。
“疼?”陈璞扭头问。
简时一红着眼眶,摇摇头。
“再疼也没办法,你这破皮了,这两天注意点不要沾水。”陈璞细致地上好药叮嘱道。
“谢谢陈哥。”可能是因为痛的,简时一现在的声音软糯,格外招人疼。
陈璞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简时一杀伤力有点大。
这人抱膝缩成一团,两眼浸湿,毫无防备地盯着人看,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下唇咬过的地方泛着浅浅的白。因为方才在床上扭动了下,衣领歪了,露出精致的锁骨,视线再往下,一片白皙隐藏在睡衣之下。
由于刚洗过澡,简时一头发有些凌乱,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原先陈璞觉得民宿提供的沐浴露过于廉价,肯定不好闻,所以用的都是自己私带的高档沐浴露。
而今从简时一身上闻到后,好像也不是那么难闻。
他不动声色地将药瓶放在简时一床头,说:“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简时一好像被家长嘱咐的小朋友,应了声“好”便老老实实钻进被窝。
陈璞这澡一洗便是半个小时以后,等他再出来时,简时一已经睡着了。
怕吵醒他,陈璞关了室内大灯,开启小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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