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有这次没下次的心态,豁出去了,抱住了他。
这一抱就不想撒手。
杨复的身材很好,虽然他没有健身的习惯和爱好,但他的身材不比健身的人差。他有肌肉,而且肩膀特别宽厚,胸肌也发达。我抱着他,特有安全感。感觉他可以完全覆盖我。
但显然这安全感是单向的。杨复显然此刻特没安全感,身体僵硬,时不时发出局促的大概是在催促我的轻咳声。
我没抱多久,松开了他。
得可持续发展。
我站起身,说:“我睡觉去了。”
想挽留他,这么晚了干脆就在这睡吧。但怕他误会,等下把他活活吓死了。我就没说。反正看这样子他肯定是要走的。他此时此刻可能觉得盘丝洞都比我这里安全吧。
“嗯,你先进去吧,我等下就走。”杨复说,“记住我说的,这事谁都不能说,包括池郑云。”
“嗯。”
“去吧。”
我回了卧室,上床盖被子,翻了个身,面朝着墙。这会子我希望杨复赶紧走,我有我的事要办。
但他迟迟没走。
过了好一阵子,我差点随便他在哪了,客厅里电视的声音没了,没多久,传来入户门打开关上的声音。他终于走了。
我把被被子遮住了大半的脸露了出来,大口地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对不起杨复,但我真的忍不住。
翌日上学,池郑云请假了没来,说是发烧了。
我怀疑是因为杨复打他脸了,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脸上的伤,不好解释。
他如果跟我说一下就好了,我就可以教他谎称是见义勇为抓小偷的时候被打伤的。反正他形象那么好,大家会信的。
杨复说得没错,我是一个撒谎精。
中午的时候,我坐在林荫道旁,趁四下无人,发短信给池郑云。
他很快回了我。果然,他只是为了脸上的伤。他紧跟着发来下半边脸的自拍,嘴角的淤痕挺明显的,尤其是涂了带颜色的药,就更打眼了。
我赶紧再次道歉。
他说没事,问我和我表哥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了。
他问我还考虑一起出国的事吗?
我分析他这话的意思不止是表面上的出国的事,还有深层的那个意思。
我回他说不考虑了。
他问我是不是我表哥不让。
我说嗯。
他问我方不方便接电话。我想了想,左右看了看,说方便。
他马上打了过来,我马上接了。
“……黎川。”他低低地叫我,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应道。
“你表哥当然也是为了你好,”他缓缓地说,“但我相信是因为他还不够了解我,以为我不可靠。”
我怀疑以杨复的作风已经调查过池郑云全家的户口了,但不能说。
我只能说:“不全是他的原因。我确实只把你当朋友。”
他沉默了一阵,说:“不说你我之间的事,只说留学。你再考虑下。先不急着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他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应了。
……
生活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现在杨复盯我比较紧,有事没事就待我这里。他待没关系,我巴不得他待,他待了住下来不走更好。但他待着却不让我碰。
倒不是完全不给碰,但我碰他一下他就要不自然一下。
我只能安慰自己,慢慢来,有耐心点,采用温水煮青蛙习惯成自然的战略战术。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打破了我生活的小确幸。
我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正打算装成若无其事不认识的样子与他擦肩而过,他开口叫我:“川川。”
“……”
求你,别叫,好恶心。
他肯定平时是这么叫边西川的吧。
我和黎跃敏来到了一家离我学校比较远的比较偏僻的看起来就很难吃随时倒闭的苍蝇馆子里。真是难为他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估计是边家人十辈子也不会来的地方吧,就不会有饭店的人向边家人告密说他私会一个长得和他挂相的疑似私生子。
这么个破馆子,居然还有包间。不过包间里到处是货物,比如整箱整箱的酒和饮料。老板真不怕顾客偷偷喝了把空瓶子放回去吗?人心很叵测的,到处是王八蛋。
“想吃什么?”黎跃敏热情地问我。
“这里看起来很不干净,我不想吃,你想吃自己点吧。”我说。这是实话,但凡他找个干净点的饭店这餐饭我都会意思意思吃一点。
杨复严令禁止我吃学校外面的路边摊,说不干净,万一吃了拉肚子他非但不会安慰我,还要骂我。
“哎,这里就是没装修,其实是干净的。”黎跃敏睁着眼睛说瞎话,试图糊弄我。
我没说话。
他见没糊弄过去,改口说叫外卖过来。说着掏出现金给我五百块,让我叫外卖,想吃什么叫什么。
我看了眼桌上的钱,抬眼看他,说:“我不饿。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今天作业很多。”
他笑了笑,说:“你这么爱学习……听说你成绩挺不错的,爸爸很为你高兴,为你自豪。”
他说着,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放到我面前:“你先拿着,以后每个月爸爸都给你,现在爸爸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唉,之前是找不到你。我一问你舅舅,他就是要敲诈我,我给了钱他嫌不够,非要更多……本来我挺担心你的,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现在看到你,终于放心了,肯定过得好。现在你是跟谁生活在一起?你妈妈吗?她回来找你了?那还算她有点良心。我就说,哪个当妈的能那么狠毒不要自己的儿子,你妈她脾气是不好,哪能那么毒……”
我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停了下,说:“哦,是看到了ch……你弟弟的照片。就,前不久你们校运会,照片里拍到你了,我看到了。当时还以为是巧合,人有相似嘛。我顺嘴提了句,他说你叫黎川,我就想到……”
我没说话。
包间里安静了会儿,他说:“有没有想买的东西?等会儿带你去买。”
看来他现在的日子是比那时候好过多了。当然,不排除他就是说说场面话。可能他觉得我不会收,所以他尽管吹。
我确实不会收。
我现在不缺钱,甚至我怀疑我可能比他本人有钱多了。杨复现在每个月给我卡上最少转一万,三不五时突然多转一两万,问就是过节费。我没什么大额开支,就基本都存在了那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
他叹了声气:“你还在埋怨爸爸是吗?”
不好意思,你不突然出现的话,我很难想起你来。除非触发渣男关键词,我会联想记忆一下。
“你应该知道,西川是你弟弟。”他斟酌着,很慢地说,“你平时……和他关系怎么样?”
他指望怎么样?
我说:“说重点。我还有十分钟就必须要走了。”
他又叹了声气:“川川,你……唉。我知道,你还小,一下子很难理解爸爸的难处处境。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大了就会懂了。”
我简直十分钟都不想给他。
他又叨叨了几句,可能是看出了我越来越不耐烦,话音一转,终于肯说明来意了:“爸爸当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现在到那时候了,川川,你是黎家的后,爸爸就靠你了,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好好培养你。国内不是不好,但是人太多了,竞争太大了,累。爸爸送你出国好不好?所有的钱都爸爸来出,你不用操心,爸爸这点钱是有的。你先去国外把书读了,毕业了爸爸再给你钱,你去创业也好,买房也好,在那边把根扎下来,爸爸就过去和你一起,咱爷俩好好弥补这十几年来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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