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朝皱眉,“错了这么多,你整理错题没有?”
阮云荔继续道:“没有。”
易朝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弧度能夹死苍蝇。
正好,这时楼下保姆叫两人下去吃饭,两人之间紧绷绷的气氛才稍微缓解一点,各自退开一步,下楼吃饭。
吃饭时,保姆就发现两个孩子之间的气氛不对。
刚巧的是,这段时间周青笠和阮父不在,两人都去了外地,要是家长在的话,还能调和调和,保姆的话,毕竟是个外人,不敢轻易说话。
但当着保姆的面,两人倒是收敛了不少。
他们各自吃着各自的饭,反正是没再吵架,毕竟吵架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一件事。
吃着饭时,阮云荔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他没动。
以前这个时候,易朝肯定就帮他捡起来了,但是今天易朝也没动,好像根本没发现筷子掉地上这件事,可是阮云荔明明看见,他的余光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搭理他算了!
阮云荔的气一下子升了上来,对着保姆道:“阿姨,重新给我拿双筷子。”
易朝一顿,说了句:“阿姨,不用了。”
然后低下头,把筷子捡了起来。
阮云荔见他到底没那么心狠,拿到筷子后,咬了咬唇——其实他知道今天是自己做错了,可到底年轻气盛,听见易朝教训他时,面子拉不下去。
现在看见易朝帮他捡筷子,他心中的愧疚感就占据了上风。
然而,就在他准备妥协道歉时,又听见易朝道:“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尽量不要麻烦别人。”
否则等以后出了社会,能有几个人这么惯着他?
原本易朝也是出于好心。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直接把阮云荔想要道歉的心给堵了回去,再次只剩下了赌气。
阮云荔道:“哦。”
接下来吃饭时,他再也没弄出来一丁点的声响。
易朝原以为他听进去了,还有些欣慰和松了口气,哪里知道阮云荔根本就是在跟他赌气。
等吃完饭,两人上楼。
易朝想着把他的错题给解决一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同阮云荔说话时,阮云荔却忽然转过身,对着他道:“这是我家,你这么晚还不回去,是不是有些太麻烦我了?”
易朝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可不是似曾相似吗?这不就是把他刚刚说的话给搬了回来吗?这人小心眼和记仇的程度,简直令人惊叹。
易朝道:“阮云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阮云荔瞬间更生气了,他看着易朝不顺眼极了,气到要死,“谁让你忍了?你完全可以不忍嘛,你忍的辛苦,我忍着也挺辛苦的呢!”
易朝的脸沉了下来。
“你觉得我只是爱训人,才要训你的是吗?”他问。
阮云荔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有些没分寸,“不然呢?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亲弟弟!你闲着没事来训我。”
易朝道:“这些年,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阮云荔气道:“你觉得呢?”
“阮云荔,”易朝道,“我今天说你,是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们以后能上同一所大学,可是你有想过这些吗?在学校里玩的时候,你想没想过我们的将来?”
“我……”阮云荔一时卡住,半晌后才道,“我想过啊,我想过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所学校,你的成绩我够不上,而且我费心考过去你的学校,我们也顶多在学校里待一年,这样我还考过去干什么?”
实际上,连那一年都不会有的,因为大四要实习。
易朝道:“你是这样想的?所以你玩物丧志,连尝试都不尝试,直接放弃,去弄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的声音也逐渐可怕起来。
阮云荔现在是一把不能靠近烈火的干菜,易朝的话也一直在刺激他的神经,他一下子被点燃,高声道:“这些才不是没用的东西!”
易朝沉默了下来。
沉默分为很多种,有一种沉默,是带着怒火,需要克制才不得已的沉默。
否则,话出口就是恶言。
易朝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这是个陈述句。
其实阮云荔是想过的,而且在此之前,易朝也同他说过,他未来对什么专业有兴趣,未来可以挑选一个有这个专业的学校。
再不济,他们也要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大学街上。
阮云荔想反驳,可是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僵硬着。
然后看着易朝把给他准备好的练习册给收好,慢慢整理起来,对着他道:“如你所愿,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摔门而出。
摔门的声音太大,直接把愣神状态的阮云荔给砸懵了。
他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恍然回神,又慌张又无措,连忙走向窗边,正好看见易朝离开的背影。
完了,他心想。
彻底把易朝给惹生气了。
*
易朝不是经常生气,他平时的那种生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不耐烦。
不耐烦和生气之间,还是不太一样的。
一连好几天,易朝都没去过阮云荔家,也没骑着车接送他放学。
这在两人之间,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阮云荔呢,对着被易朝给弄坏的谱子生气和无措,至于易朝,不知道在家里干什么。
阮云荔觉得易朝这次好过分,怎么能说他的爱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呢?
而且在易朝的嘴里,他弄这些东西,就是“玩物丧志”。
虽然他的成绩是下滑了吧……
可是这才开学的第一场考试而已,他以后追一追,成绩肯定能追上去的,不是吗?
他还是觉得易朝小题大做。
自从易朝高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学校里的老师灌输了太多的鸡汤思想,危机意识拔高,什么都能上升到未来。
阮云荔不认为危机意识是什么好事。
在他思想还简单的脑瓜里,日子过一日算一日,干什么操心那么久之后的事情?这不杞人忧天吗?
他这几天都是坐公交去的学校。
第一天由于没有易朝叫他,他还迟到了十分钟,他头一次知道公交车这么挤、走起来这么慢,害他到了学校已经来不及了,跑的满头大汗。
当然,他认为这一切易朝都是不知道的。
他也不想让易朝知道,他离开易朝之后,就像是不会生活了一样——他对着易朝说过那样的话,要是让易朝知道的话,好丢人。
到了学校后,他的同学也调侃他,“你哥今天怎么没接送你啊?娇气鬼。”
娇气鬼这个称呼,是某天某个同学,在易朝那里听来的。
这个称号是易朝给起的,也一直都是他在叫,易朝送阮云荔来上学时,总会在校门口和他说会儿话。
那次,易朝递给他书包,让他上楼。
阮云荔不想背,嫌累,于是提出,让易朝跟着他上去,把他送到教室门口再走。
易朝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不仅懒,还格外的娇气,而且这么大的人了,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照顾,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易朝道:“娇气鬼。”
就这么被同学给听了过去,自此成了阮云荔在班级里的绰号。
想到这里,阮云荔原本已经软化下去的心,瞬间又对易朝生起几分恼怒。
该死的易朝!
弄坏他的乐谱,说他是玩物丧志,还让同学听见了他的绰号。
他才不要道歉。
就在阮云荔发愣时,他的前桌——一个膀大腰圆、横行霸道的胖子,踢了踢他的桌子。
胖子道:“哎,写作业了没?借我抄抄。”
胖子的成绩不错,但就是不喜欢写作业,性格也比较霸道,对着阮云荔时,总是带着一种颐指气使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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