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希文陶醉地看了一会,拿起手机一看,震惊地发现早上六点。
长期早起的生物钟不可战胜,即使昨晚很晚睡,身体也很疲惫,还是按照习惯醒了。
昨晚太困了,窗帘都没拉就睡着了,简希文伸手摸索电动窗帘的开关,关上窗帘想再睡会。房间里陷入漆黑,但他躺了许久,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他还想睡觉,他不想早起。
简希文躺了二十分钟,还是毫无睡意,只好爬了起来。
回家了,可是没有回到家的熟悉与安心感。到处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家具,陌生的房间。
简希文在各个房间里走来走去,觉得这个大平层大得太复杂了,他一点也不喜欢。
客厅、餐厅、厨房、会客厅、影音室、琴房、书房、健身房——太多了,太杂了,太乱了。
简希文一点也不喜欢。
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住。当时关嘉茂跟他说这个不错,他来看了一次,就买了。
客厅里堆满了纸箱,乱得没有下脚的地方。
简希文想整理整理,随手打开一个纸箱,发现是一箱唱片。简希文把唱片搬到书房书架上,整理好一箱,就已经不想动了。
他坚持着打开第二个纸箱,发现是一箱瓶瓶罐罐。不知道是装水,装咖啡豆,还是装什么的。
简希文当场放弃。
他口渴,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跑进厨房一看,没有烧水壶,可能还装在箱子里。他打开冰箱,家政阿姨把冰箱塞满了,翻了半天,都是蔬菜、肉蛋,一瓶饮料都没找到。
他茫然地走出厨房,在餐厅里找来找去,连一个杯子都没看见。
他记得自己还有酒,但是不知道装在哪个箱子里。而且大早上的,也不能喝酒吧?
他想用燃气灶烧水,还想煮鸡蛋,但打了半天火都打不起来,他怀疑燃气灶坏掉了。
令人崩溃的一天开始了。
崩溃了这么久,简希文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
他又饿又渴,他已经受不了了!
简希文掏出手机,果断给任和打电话,就算任和还在睡觉也要把他挖起来!
手机响了两声,任和就接起来了,“喂”了一声,被简希文听出他的呼吸有点急促。
“你在做运动啊?”简希文大大咧咧问,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跑步。”
“你房间有跑步机?!”
“……下楼跑了一圈。”
“哦。”简希文想起打电话的重点,“那你吃饭了吗?喝水了吗?我好饿,我好渴。没有烧水壶,燃气灶也坏掉了,你赶紧过来给我想办法!”
任和过来了,简希文拖着沉重的步子给他开了门,随口说:“密码是0527,我的生日。以后你过来,自己开门。”
任和:“……密码不要设置成自己的生日。”
简希文转头:“啊?是乔兰弄的。”
任和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改掉。”
简希文在沙发躺下,脚搭在茶几上,说:“你改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饿死了渴死了,我没有力气了。”
任和走进厨房,很快端了一杯水出来。
简希文猛地坐起:“我都没找到杯子!还有你怎么这么快?你弄自来水给我喝啊?!”
任和无奈:“装杯子的箱子就放在餐厅外,箱子上写了杯碗两个大字。还有,厨房装了净水机,这是直饮水。”
“哦。”简希文接过水,一口气喝光了,“还是温水,不错。”
任和又说:“燃气灶没坏,是你没打开天然气开关。”
简希文一脸无辜:“是吗?天然气还有开关?为什么?”
任和第一次见识到简希文的生活白痴程度,即使乔兰已经说过了,还是有点惊人。
他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简单做了小米粥、鸡蛋杂蔬肉饼。
简希文拍戏两个半月瘦了很多,不用再精准计算卡路里吃饭了。但在拍摄结束前,简希文饮食上还是很克制。
他坐在餐桌前,闻着鸡蛋肉饼的香味,陶醉地说:“哇,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饼了。”
说得跟个小可怜似的。
任和说:“其实你没必要长期吃减脂餐,以你的情况,增加锻炼就可以了。”
简希文咬了一大口肉饼,幸福地嚼好半天才吞下去,然后才说:“那不行,明星的瘦跟运动员的瘦是不一样的。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最完美的上镜状态,维持我的巅峰美貌!”
任和:“……”
任和太会做饭了,简希文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吃饱后,简希文理所当然又躺沙发去了,任和收拾碗筷。等任和收拾完出来,看见简希文坐在客厅的三角钢琴前,按下一个键。
清脆的音符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
清晨的阳光恰如其分地从落地玻璃窗穿过,落在钢琴盖上。
白色的三角钢琴闪闪发光,就如琴凳上的简希文。
这架钢琴是从别墅搬过来的,简希文什么都没收拾,只擦了钢琴。
客厅四周还散落着无数行李,但简希文没有去理会,直接坐了下来,好像忘了任和还在这里,自顾自弹起琴来。
他先弹了一会德彪西,任由思绪自由地飘飘荡荡,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已经全然遗忘了房子里的另一个人,也忘了自己还穿着睡衣。
任和不懂音乐,不知道简希文弹了什么,如此好听。他没什么艺术细胞,周围也没有跟艺术有一丢丢相关的朋友。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家弹钢琴,第一次现场领略琴键发出来的声音有多么美妙。每一个音符都回荡在空气中,经由空间碰撞,传达至耳膜,激起奇妙的听觉反应。
“我又闻到你的信息素了。”简希文突然说,“好像下过雨的森林。”
他换了曲子,弹起肖邦的《雨滴》。
一边弹,一边像吟诵一样缓缓说着话。
“被雨水打湿的,泥土的味道。还有青草,小小的一丛,叶子上滚着雨滴。苔藓在湿润的泥土里生长,树木在水汽中结果。蒸腾的水雾,泥土的芬芳,茂盛的绿叶汹涌而来——闭上眼睛,我仿佛在下过雨的森林,而不是在高空中,二十六楼的水泥楼房。”
简希文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自由得像蝴蝶,来来回回,懒散随意,却弹着优美的曲子,跟自己的吟诵完美结合,令任和后背窜上鸡皮疙瘩,犬齿发痒。
那是一种生物本能。
遇见可猎取对象的攻击本能。
简希文沉浸在音乐里,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大胆,竟然在一位Alpha面前谈论他的信息素味道。
即使任和知道,大概是因为他早起运动,汗水加速了信息素的挥发,才导致简希文闻到了一点味道。
简希文弹完了《雨滴》,其实也就几分钟,任和却觉得很漫长。
简希文从头到尾没看任和,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弹起了自己的歌。这次的曲调不同之前,显得阴暗压抑。
几分钟,简希文弹完后,终于停了下来,坐在钢琴前发呆。
任和不太明白他们这些音乐人的世界,正打算悄无声息离开,简希文突然开口了。
“干吗?很难听吗?”
任和站住:“好听。”
简希文转过头来,瞪着任和,弹琴时的郁郁之色消失不见,又成了那个灵动任性的希希。
“好听你为什么想偷偷跑掉?好听你不是应该给我鼓掌吗?我刚刚还夸奖了你的信息素,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任和只好说:“谢谢。”
简希文敲了几个愤怒的音符,而后说:“没诚意!”
高大的、一向稳重的任和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几乎没有人以这样抒情的方式谈过他的信息素,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直来直往,没有诗一样的谈话。
“第一次有人夸我的信息素,谢谢你。”任和说了个长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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