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稳什么啊我,你让我给景澄开刀我都不敢。你放心,到时候是刘芸主任主刀, 她是我们院内一姐, 一把手的位置可不是开玩笑的。”苏御只能尽力安抚他的情绪,“你得放松, 你不放松到时候都不能陪产。”
一听这个,陆辰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尽量想一些别的事情去转移注意力。“好,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但是手术危险性大么?”
得,刚才说的话都白说,绕来绕去还是这一句。苏御只好说:“你回身看看景澄的病床。”
陆辰不明所以,但还是转回头看了一眼。本应平直的床板调节成后半段带有凸起,大腿的位置略微高于胯骨。
“手术再危险也危险不过他现在的情况。”苏御解释,“怀一个还好,现在景澄肚子里面是两个胎儿,测量数值虽然不能和单胎32周的大小相比,可是预估两个孩子加起来也有8斤的重量。beta的生殖腔口狭窄,单胎如果保足月可以试试顺产,双胎就算胎位满足要求也生不出来,难产有一个算一个。现在景澄能安安全全保到32周已经是万幸了,胎儿再长大一些必定早产,甚至出现先天性腔口机能不全引发的大月份流产。”
陆辰轻轻地点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录入大脑。
“今明两天好好休息,后天上午上手术台,这对景澄和孩子而言才是最安全的。”苏御不想吓唬他,“你放心,他目前指标都不错,你要稳住,马上就要当爸爸的人了可千万别慌。”
陆辰这才“嗯”了一声,逼着头脑中的疑虑散掉。
“以后好好对景澄,虽然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可是这个罪全是他一个人受。”苏御再拍拍他的后背,“别太担心,这两天你们都别太紧张。”
“好,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陆辰身体中的理智重回高地,笑着点了点头。
景澄躺在床上,好奇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他现在已经换上了病号服,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平躺时肚子已然很高,别说看脚尖,看看大腿他都觉得辛苦。两条腿比胯骨的高度要多出一些来,窗外有清风吹拂,如果他猜得没错,不远处一定有大片大片的绒花树。
绒花的香味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基因里,绝对不会错。
“累不累?”陆辰回来了,南谨正在旁边玩手机。
“不累,就是……感觉很奇怪。”景澄笑了笑,“对了,你给爷爷和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们今天别过来了,下午叔叔阿姨要来,我怕病房人太多,坐不下。”
“这我怎么拦得住,他们下午肯定会来。”陆辰坐在旁边抓住他一只手,后天这手上就要扎留置针了,“我让星瀚别来添乱就行。”
“你做主吧。”景澄说,当胃部的挤压感来临时他赶忙换成了侧躺,“做梦一样……”
“你说什么?”陆辰没听清。
“我说,像做梦一样。”景澄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面当中,头发没来得及修剪,刘海扫着他的眼睫毛,“哇,真想不到,我居然这么牛逼,居然要生了,而且还是两个呢。”
景澄笑得出来,陆辰可笑不出来,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
“等生完了我要报复性消费,我要买花衬衫,还要吃辣火锅,还要玩卡牌游戏,借用你的欧□□爪爪抽ssr。”景澄说着说着就闭上眼睛,他倒是不困,只是醒着会很不舒服,最好能睡一觉,“抽不出ssr你就把游戏公司给老子收购了。”
“收,明天就收。”陆辰帮他擦了擦汗,坐在床边守着他睡觉,如同守着他的全地球。
照顾一个怀孕的人需要很大耐心,陆辰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从怀孕开始,景澄的体质就变了,总是喊着热,现在更是受不住,经常一头汗一头汗往外冒。到了下午全家人都来了,单人病房被站得满满当当,于迎萱是过来人,帮着护士准备术后的衣服和一次性垫子,陆光齐带了亲手熬制的汤,每个人都喝了一点。
于星瀚被勒令不许来添乱,到了晚上只能偷偷给景澄打电话。等到熄灯之前,陆辰和爷爷爸爸又争着陪护,一时间最不紧张的人就是景澄。
一夜平安过去,周三白天景澄又进行了一次检查,小狗狗们可能察觉到快要出生了,胎动得格外剧烈。中午景澄就开始清淡进食,吃完之后坐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手里翻着爷爷给的起名册子。
陆辰放轻脚步,从病房门口走到他床边来,不敢大声说话。“不用着急选。”
“选不出来,哪个都挺好的。”景澄将册子放到一侧,“你干什么去了?”
陆辰从兜里掏出一个正方体绒布小盒,搞得神神秘秘。“戒指到了,珠宝公司的人直接送到医院门口了。”
说着他将小盒子打开,这回不再是永远戴不上的项链了,而是货真价实的钻石戒指。陆辰将它拿起来,虽然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太对,可还是想先给景澄戴上。
“嚯,偷偷摸摸买这么大的戒指,陆总家里不差钱啊。”景澄故意调侃,手指已经伸了过去,“快给我戴上,我看看我戴上好不好看。”
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海滩阳光,在一个静静的午后这枚戒指终于到了景澄的手上,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又稳稳当当,仿佛证明了两个人不再需要高调的示爱和试探,已经牢牢抓住了幸福。可是陆辰的手还是禁不住发抖,戒指对了好几次都没对上,他把这件事看得很神圣,可是准备好的示爱发言稿又一次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在爱的人面前,人是会变傻的。
但马上他就开始紧张了:“怎么戴不上呢?我明明是按照你无名指的圈口大小订的,怎么会不合适呢?”
钻戒卡在指节上,说什么都戴不到指根,陆辰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不知不觉更慌了。这时景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试了,我手肿了,现在戴不上。”
陆辰忽然陷入巨大的失落里,自己竟然没考虑到这一点,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景澄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脸,将戒指取下来,又将脖子上的金项链摘下来。项链穿过他的戒指,钻戒成为了吊坠,他再将项链戴好,略显疲惫地看向陆辰。
“这下就好了。”景澄指了指项链,“一次性戴上两个戒指。”
“两个?”陆辰的头一歪。
“你傻不傻?”景澄被他的动作逗笑,爱情就是找可以互相犯傻的人,而自己找了全世界最傻的一个,“这是你当年送的戒指,我把它融掉了,找金铺打成了一条项链。你呢?你的那枚戒指早就没了吧?”
“这就是……当年的戒指?”陆辰恍然大悟,敢情自己醋了半天竟然是在醋自己,果然景澄这些年都没忘记那段时光。有了这份底气,他立刻将右手腕抬到景澄面前来:“你看这块表是谁的?这就是当年你给我的那块破表,我到现在都没找人修呢。我把戒指融掉了,找钟表行打成了金色的表盘。”
说完两个人同时相视一笑,仿若同时回到了高三教室里,都傻得够呛。高三那年的窗外永远有挥之不去的紫粉色落日云,而他们的恋爱还没谈完。
“别傻笑了,我有点饿了。”景澄这时推了他一把,“我想吃鱿鱼烧蛋。”
“怎么会突然想吃那个?”陆辰一愣,手边没有原材料。
“就是突然特别想吃……”景澄揉揉肚子,“要不你去附近帮我买个章鱼小丸子吧,我上手术台之前再解解馋。”
现在时间还早,买回来的话还来得及吃,陆辰赶忙答应,抄起手机起身出发。等到确定人已经走了景澄才按下护士呼叫铃,通话器里马上传出护士站的应答:“您好,请问需要护士过去吗?”
“麻烦您帮我叫一下苏大夫。”景澄费尽全力才能躺平,说完话就累得够呛。
苏御还以为他状况不对,火急火燎地跑来了,白大褂跑成了白色披风。“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想问问你……”全家人都不在,景澄还有机会和他面对面,“明天手术是不是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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