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故会做饭,但并不常做,他在家里用餐的机会本就不多,此时就算想做,食材也是不全的,于是只能叫了外卖,等外卖来的时间江别故上楼去冲了个澡,等再次下来的时候,容错也洗好了,正弯腰蹲在地上擦拭他刚才留下的小脚印。
豆芽在他身边来回转,他不厌其烦的赶了又赶。
洗过澡的容错看起来干净了不少,虽然发型还是不堪入目,但干干净净,换了新衣服的他,挺好看,如果不是脸蛋上的两坨高原红,谁也不敢说他曾经是个流浪小孩儿。
“你其实可以不用管。”江别故从楼梯上下来:“家里有阿姨会定期过来。”
容错停下动作抬眸看他,又低下头去继续动作,应该是说了什么,江别故看到他的咬合肌动了动,但因为不是正对自己,江别故看不到他的唇形。
关于自己听不到这回事江别故从来就没想过要瞒着谁,两个人既然要生活在一起,那么自然应该提前说明白,以免以后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只是江别故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容错,蹲在容错旁边的豆芽却突然猛地蹿了出去,在玄关的位置,冲着门口的方向叫个不停。
江别故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下一秒江别故看到客厅地板的隐形灯带亮了亮,这是有人在按门铃的信号。
因为江别故听不到,所以家里的门铃连接了客厅的灯带,以此来提醒他。
江别故迈步走向门口,走到豆芽身边的时候还抬手摸了摸它。
是夸奖,夸奖小家伙才刚来家里第一天就已经学会看家护院,挺好的。
容错盯着江别故的背影一直看他走到门口,没一会儿又拎着两个很漂亮的袋子走了回来,江别故和他的眼神对上,笑了笑:
“去洗手,吃饭。”
容错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此时听到吃饭,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尤其是看到江别故将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餐桌上打开,闻到香味的时候,便更饿了。
他没有推辞,飞快的把剩下的两个脚印擦掉,继而去了洗手间洗过手,又快速的出来。
站在餐桌前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容错没有坐下,江别故摆好碗筷看他一眼提醒他坐下的时候,容错才落座在对面的位置,但也没有立刻吃饭,等到江别故也坐下了,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容错才拿起筷子。
两个人吃饭,江别故没点太多,但都是名菜,他以为容错会大快朵颐,但意外的容错的吃相很斯文,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时不时的还会偷瞄一眼江别故,似是在探究他的脸色,一个菜也是江别故吃过了他才会去吃,每次也是夹一点点,做贼一样。
在容错又一次去夹菜的时候江别故抬眸看了一眼,容错察觉到江别故的眼神,立刻停止了动作,将筷子收了回来,那全身的刺也稍稍竖起来一些,好像在说,你别说我,说我我就要炸毛。
他始终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客人’的身份上,不过分,不逾矩。
江别故自然感受到了,但却并没有去纠正什么,这种事情需要慢慢来,需要容错自己在这个家里找到所谓的安全感,旁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而这需要时间。
只是不好好吃饭也不行,于是江别故开口说:
“安心吃吧,我会把饭钱也算在将来你要还我的账上。”
容错闻言一愣,但很快就接受了,再低下头吃饭的时候,变得坦然起来,毕竟自己也花了钱,纵然是欠着的。
这副模样让江别故笑了笑,也继续吃饭,但没吃两口就看到容错停下了动作,问自己:
“饭钱应该是平分的,对吧?你也吃了。”
这一次倒是换江别故愣了一下,几秒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的,明白了家里多了一个人和自己的区别,确实会有温暖的感觉,即便这才是他们相处的第一天。
江别故的笑让容错很不安,表情也有些冷:
“你笑什么?”
江别故明白容错脆弱敏感的情绪,止了笑,说:
“是平分,不会让你吃亏的,放心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因为江别故的笑还是无法让容错坦然放松下来,不过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嘱咐了江别故一句:
“那你好好记着。”
江别故点点头:“算账的时候给你看账本儿。”
——
江别故的饭量不大,吃了半碗饭就停下了,容错还在吃,看样子短时间内也不会停下,江别故便起身去了书房,离开之前告诉容错:
“别吃太饱,晚上睡觉会不舒服。”
容错点点头,却在看到江别故转身后,立刻又往嘴里塞了两个虾仁。
江别故一个人在家已经习惯了,除了在卧室,其余在哪个房间都没有关门的习惯,所以当容错抱着本子来找他的时候,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抬眸看着站在门口的容错:
“有事儿?”
“我想看看你的账本儿。”容错说:“我自己也记一下。”
江别故看着容错,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对自己浓浓的不信任,这是怕自己做黑账,多要他的钱呢。
江别故觉得有些好笑,说:
“我还没记。”
容错便走过来:“那正好,我们一起记一下,这样不会出错。”
书桌对面有一把椅子,容错作势要坐下,却在有动作之前率先看了一眼江别故:
“我能坐吗?”
江别故点点头:“坐。”
容错没立刻坐,看了看江别故面前摊开的各种文件,又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工作的确没做完,但是也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反正江别故也有其他的问题要问容错,便暂时的将面前的文件都收了起来:
“没事,我们的账比较重要。”
容错觉得江别故没有说实话,但是他已经将文件都收拾起来了,自己现在离开的话也比较晚了,于是还是坐了下来,摊开了自己的有点破旧的小本子,拿出了一只铅笔。
江别故看着他认真的在一张空白页面上写了12月26日,可惜的是,在划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铅笔芯断了,容错抬头看江别故:
“有小刀吗?”
江别故摇摇头,随手将自己的签字笔递了过去:“用这个吧。”
容错看着那支笔,黑金配色的,看起来很高档,他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看了一眼江别故,在江别故又示意他拿过去的时候,容错才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
“我刚才数了,你给我买了8套衣服,4双鞋子,4条内裤,1瓶润肤油,还有一个冻疮膏,这些一共多少钱?”
容错边写边说,具体说了什么,江别故并没有看到,但看着他在纸页上写的品类,倒是也能猜到,不过比起衣服一共花了多少钱,江别故现在在乎的是另一回事:
“你上过学?”
容错抬头看他:“嗯,读到4年级。”
江别故还想再问什么,容错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到底多少钱?”
这是一个不怎么有耐心的小孩儿,江别故想了想,开口:
“500.”
小孩子对钱没什么概念,更没买过什么衣服,江别故这么说,便这么信了,在本子上写下了数字,却根本不知道这个数字连一件衣服的钱都不够。
“那饭钱呢?”
“50.”江别故说。
“那我们一人25。”容错说完就要去写,但随即又停下看了过来:“不对,我吃的比较多,我出30……35……好了,你出15块。”
江别故笑笑,点头:“好。”
解决了今天的账单,容错便没别的事情了,为了不打扰江别故工作,跳下椅子就要走,却被江别故叫停了:
“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容错停下脚步看着江别故,没说话,但骨子里的防备又有点往外冒的趋势。
江别故觉得,这孩子有点过于敏感了。
“当然,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拒绝回答,我只是想要大致了解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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