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爷子的脸黑得活像是在锅底贴了两个小时,他眼里压着随时都能爆发的风雨:“在一起?你想要怎么个在一起法?”
“结婚。”殷晏回答。
刹那间,整个餐厅安静得落针可闻,仿佛能听见空气缓慢流动的声音。
坐在餐桌前的殷文华和白珍,以及站在殷晏身后的林筹和几个阿姨皆是神情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殷老爷子放在餐桌上的手骤然收紧,他一瞬不瞬地瞪着殷晏。
殷晏接着说:“明年我们家和宋家不是要举办婚礼吗?反正我哥不想和宋长斯结婚,这几年来离家出走了多少次,宋长斯也为此备受非议,都说强扭的瓜不甜,爷爷你就别扭我哥那颗瓜了,我喜欢宋长斯,让我代替我哥和宋长斯结婚吧。”
话音未落,忍无可忍地殷老爷子噌的一下站起来,抓起面前的碗就朝殷晏扔去。
殷晏轻松闪过。
碗砸到后面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后,碎了一地。
殷文华和白珍吓得脸都青了,赶紧起身挡到殷晏身前。
殷文华喊道:“爸,有话好好说,你非要动手吗?”
白珍仔细确定了殷晏没事,才红着眼对殷老爷子说:“你再生气也不能拿碗砸孩子啊,要是砸出个好歹怎么办?你还是做爷爷的人呢!”
“荒唐!”殷老爷子怒气冲天地瞪着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殷晏胡闹,你们还要护着他吗?”
不等殷文华和白珍出声,殷晏率先反驳道:“我哪里胡闹了?我只不过是想要和宋长斯结婚而已,我能有你胡闹吗?你宣扬封建迷信就算了,还搞古时候的那一套,随便给两个人定娃娃亲,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哥的想法,就逼着我哥和宋长斯结婚。”
“小晏你别说了……”白珍拉起殷晏的手,焦急地小声劝道,“你这是要气死你爷爷吗?”殷晏甩开白珍拉着自己的手,掷地有声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只有我们家还供着你这个封建大家长!”
“你……”殷老爷子被殷晏的话气得往后一仰,趔趄了两步,被林筹匆忙扶住,“你真是反了……”
殷晏嘲讽一笑:“瞧瞧,封建大家长专属话语。”
“小晏!”白珍急道,“我都让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不说的话,你们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殷晏的目光在白珍和殷文华的脸上扫了一圈,忿忿不平地说,“哥逃婚后,你们不仅怂恿我接近宋长斯,还骗我说爷爷很乐意我和宋长斯在一起,你们太坑了!”
白珍和殷文华被说得哑口无言。
主要是他们也没想到殷老爷子的反应会那么激烈,他们还以为殷老爷子只要促成殷宋两家的婚事就满足了。
“爸,妈,你们就帮帮我好不好?”殷晏忽然软下声来,抱着白珍的胳膊哀求道,“不是你们让我接近宋长斯的吗?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上宋长斯了,我想和他结婚。”
白珍为难道:“可是……”
“我不管。”殷晏耍赖地晃着白珍的胳膊,“我就要和宋长斯结婚。”
白珍还要开口,却被殷老爷子厉声打断:“宋长斯是你哥的人,你想都别想!”
殷晏毫不示弱地回道:“宋长斯是我的人,我就要想。”
“你再这样冥顽不灵,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打断!”
“你打啊,你打断我的腿,我就去找宋长斯,我光明正大地让宋长斯照顾我!”
“你……”殷老爷子气疯了,左右一看,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居然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冲进厨房拿了一个熬汤的大铁勺。
殷老爷子扬起大铁勺就朝殷晏挥过去。
殷晏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并扯着嗓子嚎叫:“啊啊啊!爸!妈!救命啊!”
“给我站住!”殷老爷子气急败坏地追上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殷文华和白珍跟在后面。
“爸,你冷静一点啊,你把勺子放下啊,别伤着人了!”
“爸,你打小晏不如打我算了!”
林筹和阿姨们跟在最后面。
“老先生,你当心身体!”
“老爷,前面是楼梯,你慢一点!”
晚饭还没开始吃,整个殷家就已经闹得鸡飞狗跳。
殷晏慌乱中找到自己的行李包,拿起行李包就要往外跑,谁知殷老爷子预判了他的想法,手拿大铁勺在玄关等着。
殷晏穿得厚,早已跑出一身汗水,他胸腔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事已至此,他懒得跑了,跑来跑去也没有把问题解决掉,不如被老头子揍上一顿。
说不定等老头子发完火就突然想通了。
殷晏深吸口气,提着行李包走过去:“爷爷,随便你怎么反对,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要是因为你的反对我就放弃了宋长斯,那我对他的喜欢也太廉价了。”
“好啊你。”殷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那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扇门了,看我能不能把你对宋长斯的喜欢磨掉。”
殷晏没理会老爷子的话,直接绕过老爷子就去开门。
殷老爷子气得再次扬起大铁勺。
殷晏把行李包往地上一扔,站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大铁勺离自己越来越近,连伸手挡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耳边响起白珍惊恐的叫声:“小晏!”
殷晏索性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在大铁勺落下来的前两秒,一道身影陡然从门外闯进来。
殷晏感觉到一只手飞快地搂上自己的腰,紧接着,他被一股力道带着转了半圈。
老头子的大铁勺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发出沉闷的声响。
“长斯?”老头子似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殷晏赶忙睁开眼,这才意识到他被一个人护在怀里。
那个人的一只手紧紧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另一只手抬在半空中,挡住了老头子打过来的大铁勺。
刚才正是大铁勺落到那个人的手臂上发出声响。
殷晏心头一紧,抬起头,便对上宋长斯那双漂亮的凤眸。
宋长斯眼神温和地看着他,按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慢慢松了力道,并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殷晏看了眼宋长斯,又看了眼宋长斯挡着大铁勺的手,顿时心疼得五官都拧了起来:“宋长斯,你没事吧?你傻不傻啊?我爷爷要打的人是我,你拦着干什么?”
殷晏连忙抽回宋长斯的手。
他发现宋长斯穿得很薄,里面是一件衬衣,外面是一件呢子衣,老头子那么大、那么重的一个铁勺打在他的手臂上,肯定疼死了。
“唉,你怎么这样啊?你也太不让我放心了。”殷晏捧着宋长斯的手臂翻来覆去地看,好像那个大铁勺不是打在宋长斯的手臂上而是打在他的心脏上,疼得他呼吸直颤,“不行,我们得去医院看看。”
殷晏连行李包都不要了,说着就把宋长斯往外面拽。
宋长斯立即阻止他:“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殷晏急道,“你别看我爷爷装得很好说话,实际上他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头子,刚才肯定对你用了很大的劲!”
宋长斯叹了口气,硬是把殷晏扯了回来,他安抚地摸了摸殷晏的手背:“我真的没事,冬天穿得厚,不怎么疼。”
“真的?”
“真的。”
殷晏勉强信了,垮起一张脸看向殷老爷子,大声责怪道:“爷爷,你打我就是了,你打宋长斯干什么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喜欢上宋长斯的,你有什么火气都冲我来,不要牵连到宋长斯身上。”
殷文华和白珍纷纷过来把殷晏和宋长斯挡到身后。
白珍的眼睛全红了,哽咽着说:“爸,你说过只要我们两个儿子当中有一个愿意娶宋长斯就行了,小回不愿意,可小晏愿意,这就行了吧,我们大人做事多少也要看看孩子愿不愿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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