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珩:“……”
他无话可说。
等殷晏走后,他把殷晏刚才说的话翻来覆去地回忆了一遍,发现殷晏说得有条有理、无懈可击,拿出去都能收获一群ao平权者的掌声。
但很明显的是,那些话肯定不是从殷晏脑子里想出来的。
殷晏做了十八年的alpha,享受着国家和社会给予alpha的特权,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换位到omega的位置上思考了?
富人很难共情穷人。
alpha很难共情omega。
而两者具兼的殷晏竟然共情到了宋老师身上。
何意珩慢慢托起下巴,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估计是有人在背后给殷晏灌输这些东西。
至于那个人是谁——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
宋老师住在象山高中分配的教职工宿舍里,离殷晏所住的宿舍楼不远,不用坐代步车,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殷晏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闲得发慌还是怎么的,他心血来潮地摸出手机给宋长斯发了一条微信。
【殷晏:我去找宋老师道歉了。】
他拿着手机想了想,又拍了张前方的风景。
【殷晏:[图片]】
聊天框里多出一条消息和一张照片,把原本的聊天记录往上顶了顶。
本来殷晏之前发出去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再加上两条新消息,顿时整个聊天框的页面都是殷晏的自说自话,好像在唱独角戏一样。
殷晏看着聊天框,瞬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漫上心头。
他是不是太热情了啊?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是他经常听何意珩和盛渊抱怨新交到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太黏人了,时时刻刻都要抽出精力回消息,若是回得不及时,等待他们的就是男朋友和女朋友的无理取闹,闹要闹很久,哄也哄不好,搞得他们心力交瘁。
所以现在他们找男朋友和女朋友的第一标准就是不要太黏人,不然他们溜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那宋长斯也会这样想吗?
殷晏攥紧手机,莫名的有了几分忐忑,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撤回消息的时候,聊天框上面宋长斯的名字忽然变成“正在输入中”。
不一会儿,消息来了。
【宋长斯:买东西了吗?】
【殷晏:买什么东西?】
【宋长斯:[语音]】
冷不丁跳出来的十四秒语音条着实把殷晏吓了一跳,攥着手机的五指差点没拿稳。
他如临大敌地盯着语音条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在语音条上点了一下。
手机开着扬声器,宋长斯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买水果吧,我记得你们学校里有专门的水果超市?你过去看看,随便选几样表示心意就行了,不用买太多。”
宋长斯应该下车了,他那边的背景声略微嘈杂。
殷晏又点开语音条听了一遍。
然后把扬声器切换成听筒模式,再点开语音条听了一遍。
他咧开嘴,嘿嘿一笑。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宋长斯的声音还有些低音炮的感觉,透过听筒传到耳朵里,仿佛有羽毛扫过,酥酥痒痒,怪不自在。
又意外地让人上瘾。
殷晏打字回复完消息,便转弯朝着水果超市去了。
他在导购员的推荐下买了一个果篮,然后直奔宋老师家里。
宋老师刚好在家,开门发现来人是他,眉眼间的惊讶掩都掩饰不住,转眼瞧见他手里提着的果篮,她震惊得好像第一天认识殷晏似的。
反应过来后,宋老师忙不迭把殷晏请进屋。
象山高中出手阔绰,教职工宿舍里都是一人一套两居室,装修中等偏上,每个教职工在任职范围内也可以随意装修宿舍。
宋老师家里是原装修,但稍微打理了一下,看着井井有条,落地窗前的那排玻璃瓶里放了许多鲜花,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能嗅到一股属于小家的温馨气息。
殷晏住惯了大房子和大酒店,却在这一刻手足无措。
他想起宋长斯那两套房子,装修得华丽漂亮,看得出设计师用心工作过的痕迹,可和宋老师的小家比起来,那两套房子未免太冷清了。
与其说是房子,其实和他曾经住过的酒店没两样。
而且比起那两套房子,殷晏感觉宋老师的房子更适合宋长斯,这里温馨的生活气息正好能冲淡宋长斯身上孤寂冷冽的气息。
宋老师让殷晏随便坐,她则拿着果篮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端出来。
对于殷晏的到来,宋老师毫不遮掩地表现出了巨大的惊喜,后来听到他的道歉后,更是当场红了眼眶。
殷晏被宋老师的眼泪吓得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宋老师。
宋老师接过纸巾按在眼睛上,不停地低声说着谢谢。
殷晏抿着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从宋老师家里离开后,殷晏又摸出手机给宋长斯发了一条微信。
可能宋长斯在忙,过了十来分钟才回复消息。
【宋长斯:老师原谅你了吗?】
【殷晏:嗯。】
【殷晏:宋老师说她很高兴我来找她。】
宋老师还说了很多话,关于自己的、关于学校的、关于社会上的ao关系的。
也是听完那些话,殷晏才发现omega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就像他妈孩子心性,就像宋长斯清高冷傲,就像宋老师多愁善感。
每个omega都有着不同的性格。
可是在很多alpha的言语间,他们都被塑造成了存在感不强的工具人,似乎连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权利、他们的种种都不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些,殷晏有些烦闷。
另一边的私立医院里。
宋长斯从卫生间回到病房,就看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商思锦不知何时靠坐到了床头,他旁边的病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商远。
父子俩同住一个病房,表情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这场面真是滑稽。
宋长斯不由得翘了翘嘴角,扬起的弧度里都是讥讽的意思,他迈开腿走过去,在商远的病床前站定。
华盈站在病床的另一边,正在笑眯眯地收拾文件,刚才宋长斯给了商远五分钟的思考时间,商远选择妥协。
妥协过后的商远两眼泛红,直勾勾地盯着宋长斯:“该签的字我都签了,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把不该说的事说出去。”
宋长斯垂着眼睫,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声。
“还有殷家那边。”商远咬牙切齿地提醒,“你早点摆平。”
宋长斯言简意赅:“放心。”
商远怎么放得了心?
他早该知道这个宋长斯是个城府极深并且擅长隐忍的人,他就不该放任小儿子勾搭宋长斯。
这下好了!
不仅出了一缸子的血,还留了把柄在人家手上!
想到这些,商远气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他在商场上纵横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
偏偏让他栽跟头的人只拿出了一根绳子的成本。
商远咬出一嘴的血,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见宋长斯和华盈即将满载而去,他凉飕飕地开口:“要是殷家知道你顺水推舟地这般利用了他们,你以为你的婚事还能继续进行下去吗?”
闻言,宋长斯往外走的脚步一顿,他转头对商远笑了笑:“这几份合同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不如我们再签几份?”
商远:“……”
“够了够了,签够了!”旁边病床上的商思锦忙道,“我替我爸向你道歉,他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祝你和殷回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商思锦是真的怕了宋长斯。
不仅是被宋长斯抓住致命把柄的原因,还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是穿鞋的,而宋长斯是光脚的,一旦和宋长斯扯上关系,就跟走在乡间路上不小心粘上了许多苍耳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一直以为宋长斯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是靠着过硬的本事,可直到现在才知道——
屁的靠着过硬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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