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是……”殷晏捏着宋长斯的手指,强行把宋长斯的手从腰间拿开,他在宋长斯的怀里艰难转身。
和宋长斯面对面后,他才发现宋长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其他地方则白得像纸一样。
殷晏顿感不对,抬手探了下宋长斯的额头。
额头很烫。
烫得殷晏下意识缩了下手。
“你发烧了?”殷晏说完,猛然想起上周宋长斯就病得厉害,“不对,你一直病着?”
他还以为一周过去,宋长斯早就病好了,结果还烧得这么厉害!
关键是昨天晚上的宋长斯哪儿像一个病人啊?
宋长斯似乎猜到了殷晏在想什么,他拿掉殷晏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倾身亲了亲殷晏的脸颊:“我没事。”
他又撒谎了。
他怎么可能没事?
尽管过去一周他有按时看医生,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可昨晚得知殷晏和其他omega约会后,他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他在家里洗完澡,喝了一堆酒壮胆,就醉醺醺地跑去那家餐厅外面守着。
他不知道自己吹了多久的冷风。
等他有所意识时,他已经走到殷晏和那个omega所在的包厢外面。
他的病纯粹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加上刚才怒火攻心,还流了那么多血,他的身体在燃烧,似乎随时都会支撑不住地晕厥过去。
但是他活该。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刚才他忍不住偷听了殷晏和他哥的谈话,当他听到殷回问殷晏对那个omega感觉怎么样时,他整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以为殷晏会说不怎么样、没感觉。
至少在那个时候,他是自信的,他自信地以为殷晏会坚定地选择他、会一如既往地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其他omega,就像殷晏对待那个李瑶瑶和那个过生日的omega男生一样。
然而殷晏说出了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话。
确实长得好看……
比李瑶瑶好看多了……
这两句话像是两把尖利的刀,活生生地剖开了他的心脏。
尽管那种疼痛是无形的、没有伤口的,却远比现在手指上的小口子要痛上千倍万倍。
那一刹,好似整个世界都沦为黑色。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当场倒下去,再也不醒来。
他想他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个回答,记得他是如何亲自践踏了殷晏的喜欢、如何自食恶果。
宋长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剖走了,胸口敞开,里面空空荡荡,凉风呼呼往里灌,灌得他手脚冰凉。
在殷晏拉着他往外走时,他本能地死死抱住殷晏的手臂,他的脑海浸入一片黑水,只有一个念头在黑水中沉浮。
“小晏,你不要喜欢上那个omega好不好?你觉得我还有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
自尊是什么?
他不需要了。
“我可以放弃任何事,唯独不能放弃你。”
地位和权力是什么?
他也不需要了。
“我现在只有你了,我只要你,你在我这里受到的委屈,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弥补。”
他只有殷晏了。
他也只要殷晏。
他受不了一个人孤枕难眠,他受不了一个人回到这个寂静无人的家,他受不了随时随地都缺了点什么的生活。
现在的他宛若一轮弯月,中间那一抹暗像极了无底洞,每时每刻都在吸食他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也许再过不久,他就会变成一个垂暮的老人。
这就是他的人生。
在没有爱上殷晏之前的人生。
他已经疯魔了,并口不择言:“哪怕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omega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慢慢忘记他,或者我可以学习他的风格。”
他回忆了一下,犯难地蹙了蹙眉,不过很快释然,“虽然我和他的相貌差别很大,但是他那种风格不一定完全不适合我……”
手腕被猛地拽住。
宋长斯已然发散到天边的思维骤然回笼,他涣散的视线焦点顷刻间在殷晏近在咫尺的脸上凝聚。
殷晏眉眼间染上了一层薄怒,黑亮亮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宋长斯微怔。
随后,他的目光缓慢地落到殷晏扣紧自己手腕的五指上。
同时,殷晏另一只手还不忘按住他手指上裹着的卫生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晏沉声开口,“第一,我对那个omega没兴趣,我说他好看是因为他确实好看,可我不喜欢他,李瑶瑶也好看,我现在不照样不喜欢李瑶瑶了吗?第二,你是你,任何人都模仿不了你,你也没必要去模仿任何人,在我眼里,任何omega都没有你好。”
宋长斯怔怔看着殷晏,眼里有细碎的光浮起。
“还有,我刚才想说的是……”殷晏眉眼间的薄怒消散,他轻叹一声,伸手抱住宋长斯,“老婆,我们不闹了吧,像以前那样生活。”
宋长斯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以为自己想得太深、想得疯魔了,大白天都能听见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话。
直到殷晏又喊了一声老婆。
这一刻,细碎的光在宋长斯那双漂亮凤眸里汇聚,越来越亮,吞噬了宋长斯的幻想,将他拉回现实。
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和现实的声音重叠。
他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好。”
-
昨天晚上殷回接到诸景澄的电话后,翻来覆去了一宿没睡。
诸景澄确实跟他说了很多话,可说的都是咒骂他的话。
“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啊?你觉不觉得你特像拆散白娘子和许仙的法海?人家法海好歹有个捉妖的正经名头,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拿着根棍子就朝人家小两口敲去,你闲不闲啊?”
殷回被怼得哑口无言,沉默半天,好不容易想出一句反驳的话:“他对我弟弟居心不良,就是奔着我们家的钱财和地位来的!”
“不然呢?不奔钱财和地位的话,你要他奔什么?”诸景澄呵呵冷笑,“奔你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吗?奔你那个每周都要去陪着吃饭下棋聊天的爷爷吗?奔你那个不仅要帮忙做饭洗碗还要指导作业监督睡眠的高中生弟弟吗?还是奔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天绞尽脑汁找人家茬的大伯哥?”
殷回:“……”
诸景澄嘲讽道:“拜托你醒醒好吗?宋长斯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为你弟弟做牛做马还分文不图?那些门当户对结婚的omega和alpha不也是图对方家里的钱财和地位吗?怎么换到宋长斯身上就变成滔天的罪过了?”
殷回弱弱道:“可是他以前不喜欢我弟弟……”
诸景澄强势打断道:“那他现在喜欢了啊!”
殷回:“……”
可恶,他无法反驳这些话。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开始认同诸景澄说的话了。
这么一想,宋长斯貌似没怎么占到他家的便宜,反而是他那个傻弟弟扒着宋长斯成长了不少。
而且在他们一家四口都躲着避着他们家那个臭脾气的老头子时,只有宋长斯时不时地带礼物过去陪着老头子。
也难怪老头子最宠宋长斯。
见殷回沉默,诸景澄也软下声来:“总之人家怎么折腾都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何况他们还两情相悦,你就别做棒打鸳鸯这种缺德事儿了。”
晚上,殷回把自己曾经做过的缺德事搬出来通通回忆了一遍,越回忆越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
他弟弟和宋长斯之间扯来扯去,压根不关他的事,他却自作多情地给自己加戏。
诸景澄说得没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宋长斯为他们家做的够多了,尤其是和他弟弟好上后,压在宋长斯肩膀上担子的重量简直成倍增长。
因此天还没亮,殷回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给殷晏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他只好从林筹那里问到宋长斯助理的联系电话,又从宋长斯助理那里打听到宋长斯的常住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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