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有为/替身难为(35)
第28章
薄慎言记不得他是如何将车开走的, 甚至慌得连方向盘都无法握稳。
他只知道自己恢复理智的时候,眼眶都仍在微微发热,指尖发抖。
自从母亲在他面前自杀,薄慎言几乎病态地在逃避死亡这两个字。
他不怕死。
怕的是身边所在乎的人, 会与这两个字哪怕有一丝丝的关联, 都让他如坐针毡。
原嘉逸也变成了他在乎的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要带人逃离那里。
薄慎言驱车驶回了别墅, 从副驾上捞起原嘉逸, 搀着他的腰走进卧室丢上大床。
他呓语了一路, 声音又细又弱,让人没有办法听清, 唯一清晰的两个字就是妈妈。
看到床上的人失了半边袖子的睡衣,薄慎言双臂撑在身后的桌子上看了他一会儿, 无奈地笑笑。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急忙把手伸进兜里,边掏出来边调低音量键,一看屏幕,是盛澜的电话。
薄慎言做贼心虚地看一眼床上的原嘉逸,快步走出他的房间,接通电话, 轻声问道,“澜澜?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盛澜那边似乎还在跨年夜现场,背景很吵, 薄慎言微微蹙了眉头, 回身拉上原嘉逸的卧室门, 捂着手机走到厨房那边。
“可以给我打电话。”
“慎言,你最近怎么不联系我啊?每年我上跨年演唱会的时候,你都会来后台陪我的。”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悦耳, 即便说着抱怨的话,也像是在唱动听的情歌。
薄慎言哽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确实每一年都是盛澜在31号这天打来电话,邀请他去卫视的后台陪他候场。
今年……还真忘了。
转念一想,这一年本该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双旦,因为盛家夫妇的小算盘,让事态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陪奶奶看你的节目了,也算陪你。”
听薄慎言说到奶奶,盛澜瞬间理亏,一声不敢再吭。
他总担心薄慎言会知道他爸妈偷偷联合薄慎容夺取薄家财产的事情,此时被薄慎言微冷的语气吓得头皮发麻,忙笑着缓和气氛,“慎言~我今天唱歌的时候,头好晕呢,差点出了舞台事故……”
盛澜确实很喜欢薄慎言没错,但他自诩有着这般容貌,所以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更不可能在嫁给薄慎言之后也为他守身如玉,娱乐圈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他用自己来亲自打点。
在外面跟组拍戏的时间长,面对着各式各样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没有人会不动心。
薄慎言给人的感觉太过冷厉,绝不会允许他的尊严和地位被践踏侮辱。
而薄慎容不同,他只想要夺权,与盛家的关系也只是互相利用,到时候他成了薄氏的董事长,也许诺了会给盛家3%的股份,如此看来彼此双赢。
可盛澜终究与薄慎言相处多年,他仍旧难以轻易舍弃掉这段感情,并且于他盛家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薄慎容的胜率并非百分之百,所以他还是要抱紧薄慎言的大腿,稳中求进。
“薄慎言,”盛澜握着电话,声音有点发抖,“我很想问你一件事。”
薄慎言这个时候的心思都放在了屋里人的身上,回答盛澜的话也是含糊其辞,听他突然这么严肃,竟隐约和那睡着的醉鬼有点像,不由温声说道,“你说。”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薄慎言舔舔嘴唇,想起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原嘉逸的样子,迟疑了一下,“你要听真话吗?”
盛澜心思活泛,听他这么回答,就已经知道了薄慎言的答案,不愿撕破脸皮,笑嘻嘻地撒起娇来,“我就知道慎言最喜欢我啦,好啦,我要去准备下一场了,我今晚要上场两次呢,烦死了,好累,好像又贫血了。”
说完,他便直接将电话挂断,十分聪明地不再多做纠缠。
薄慎言知道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盛江河夫妇将自家宝贝的骨髓干细胞捐赠给了奶奶,爷爷就吩咐过,无论盛家以后做了什么脏事,乱事,身后的依靠都有薄家来撑着。
薄慎言向来没有把害死母亲的薄康当做自己的父亲,从小到大,都只听爷爷奶奶的话。
爷爷一直以来都将人品看得极重,他说,盛家小娃娃那么一个善良可爱的孩子,肯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的骨髓捐给奶奶,性格不可能太差,若是日后真的可以培养出感情,那他真心希望这个孩子成为他孙子的毕生所爱。
秉承着这个想法长大,薄慎言一直以娶盛澜回家让爷爷奶奶开心为己任,他没有喜欢过人,只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他,便认为和盛澜在这相处的期间所出现的感情,可以称之为爱情。
盛江河对他说过,盛澜自献完骨髓后,身体状况就开始变差,血色素指标很低,需要不定期地输血来维系健康的生命,因此,这也成为了薄慎言对他的一份愧疚,愈发地想要弥补。
但奶奶喜欢原嘉逸。
看得出奶奶是真的喜欢那个脾气柔软的青年。
最近他观察原嘉逸的功夫越来越多,从对他卑鄙小人爱财如命的看法改观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变化都是原嘉逸通过自己的行动而达成的。
薄慎言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看不到他惦念他,地库里属于他的车位空着,就想一直等到他回来,才能安心。
照顾盛澜的身体恢复健康,是他薄家欠下的债,而爷爷奶奶希望他幸福,并不是非盛澜不可的完满,况且他并未觉得盛澜于他,就定然会是圆满。
“呕——”
屋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薄慎言的思绪,听到动静,他急忙快步走回屋中。
原嘉逸趴在床边难受地弓着身子,床下的地毯上尽是他吐出来的秽物。
估计是吐出来了舒服不少,他涣散的眼神看起来也聚焦了几分,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与……
“薄——呕——”
并没有。
薄慎言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蹲在原嘉逸床边的地上,离那滩秽物只不到半只脚的距离。
“喝点水漱漱口,”他将杯子递到原嘉逸的唇边,恐他不听话,便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上迫使他喝一口,“漱了口就直接吐在这里,没关系的。”
喝醉了的原嘉逸似乎忘记了这地毯的金贵,听话地张开嘴吐了出来,却搞错了方向,尽数吐在薄慎言的鞋面上。
薄慎言满面愁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叹了口气。
算了。
“薄先生。”
原嘉逸脑袋软塌塌地垂着,像只无尾熊一样抱着枕头嘟囔。
薄慎言看起来非常懒得应声,却还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把话接了过来。
“干嘛。”
“谢谢啊……”细长的指节戳戳自己的锁骨,“那天要不是您,我这里都要被狗咬了……”
“真他妈想吐。”
还会骂人了。
手掌托在他的脑袋下面以防他不慎将自己的脖子抻伤,薄慎言饶有兴致地逗弄他,“什么狗啊?”
“就一只很……”原嘉逸手肘撑着床坐直身体,夸张地比划起来,“这么大一只,青面獠牙,活活吓死我了,就朝我扑过来,不过还好我也挺有力气。”
说到这里,他乖巧地盘坐在原处,撸起那只已经没有了袖子的睡衣,向薄慎言展示自己形状姣好的肱二头肌。
“看,我的手……可稳了,”提到自己专业的时候,原嘉逸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罕见的自信,微微泛着红晕,“你看,我的手就悬空……停在这里好久,你几乎看不到它在发抖。”
薄慎言依照着他的样子,自己也试了一下,发现原嘉逸还真有这个实力,不禁有点小佩服。
“你好厉害啊,我好崇拜你啊。”
他还醉着,好不容易炫耀自己一次,要是不捧捧场怎么过意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