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7)
十点过的时候,司韶容揉了揉眼睛,摘下耳机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等等,他不是要改恋爱题材背景设定的吗?
司韶容皱起鼻子,冷酷的脸在面对文档的时候,露出了十分常人化的“无奈”表情。
相较于司韶容完全奉献给创作的忙碌和热情——虽然司韶容歪楼歪得有点严重了。并非全职作者,写文也纯粹是业余爱好的江一白则在为别的事犯愁。
司韶容从聚会里溜之大吉后,许多人都以为是江一白的“非主流”搭讪将大神给吓跑了,因此对他格外没有好脸色,不过这对于江一白来说并无所谓,这场聚会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是搭建平台、互相交流、共享资源的好地方,对他来说则只是个陌生的同好圈罢了。
大神离开后他也十分意兴阑珊,本也想找个借口溜了,但看在特意邀请自己的赵兄面上,他还是坐到了十点之后。
大炒年糕——周瑗瑗第二天还上班,这时候便打了个招呼要走了,江一白抓住机会说要送闺蜜回去,这才也跟着溜了。
出得门来,周瑗瑗提着包翻白眼:“你真是把赵哥的脸丢尽了。”
“我丢他什么脸了?他是我爸吗?”江一白笑了,站在马路边上一边拿手机叫车,一边点了根烟,“放心吧,他早知道我什么德行,不会怪罪我的。”
“你把人大神吓跑了,赵哥下回绝对不叫你了。”周媛媛翻出小镜子借着路灯的光,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唔了一声,“你送的这底妆还可以啊,越夜越美丽了。”
“是吧?”江一白立刻道,“我就知道适合你。”
“算你还有点良心。”周瑗瑗瞪他一眼,合上小镜子说,“哎你之前买的那套安瓶用着怎么样?”
“一般,对了有个补水喷雾性价比不错,我给你发链接……”
两人就这么将牵线搭桥的赵哥抛之脑后,欢快地聊到了车来。
还没上车,江一白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街对面,一下顿住了,随即他啧了一声,站在车门外道:“你先走,我有点事。”
周媛媛“啊?”了一声:“你什么事啊?”
“我看见我学生了,”江一白退后几步,拿手机拍了车牌号和车型,当着司机的面道,“老江还等着你呢,你先走吧。”
周媛媛顿时无语——什么老江,这人真是瞎话随口就来。
周媛媛独自一人住在市中心的小公寓里,这个点了,江一白也是怕她出什么危险,所以当着司机的面说有人等她,还拍了车型和车牌,也是给司机一个无声的提醒。
周媛媛也转头隔着车窗看了一眼,只是周围人太多,她没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只得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啊,别太冲动。”
江一白食指中指并一起从额头斜斜挥下,十分帅气潇洒,关了车门目送车离开后,这才双手揣兜,从斑马线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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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啦,大家周末愉快鸭,明天继续。
第七章 搜集素材(二)
“观澜”是近两年才新起的餐饮店,价格不菲,食材新鲜,服务是管家式贴心,虽不走亲民接地气的路线,但逼格是够的。当年修建的时候批复在了四环新起的大型商圈里,眼下不到十点半,周围灯红酒绿,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部分商城已经关了门,但KTV、酒吧、电影院、餐饮店却是热气腾腾,宛如白日一般,街对面有一家大型连锁24小时便利店,店门口的白炽灯下围着几个目测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其中有男有女,正说笑着什么。
路过的人成群结队,并没有人刻意注意他们,但江一白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学生——一个个头有点矮小,但脾气十分暴躁的小男生。
男生十五岁,姓陈单名一个熠,正是叛逆期的时候,除了在学校上课之外,业余空闲时候会被父母押来他那里学琴,美其名曰: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不过江一白教了他快一年了,也没看出他陶冶了什么情操,脾气一天不如一天倒是真的。陈熠经常在外头惹事,江一白还遇到过他额头淌着血,浑身像在泥地里滚了几圈似的来上课,那小子当时还威胁他,让他不准跟家里打小报告,否则让他以后都没有学生。
江一白当时做出了一副“我好怕”的样子,然后云淡风轻地当着小孩儿的面给他妈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江一白观摩了一场单方面女子单打练习赛。
很是过瘾。
那之后陈熠对他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势不两立,但碍于反抗不了家里人,他每周还是得乖乖来上课,就是那琴从来不练,弹得乱七八糟,上周讲到哪儿,下周还是弹到哪儿,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学了快一年,还在练基础指法,四岁的小朋友都比他学得快。
这会儿江一白一眼看到他,直觉没好事,他好歹也是个老师——哪怕只是个音乐老师,他也得负起责任来。
他几步走到便利店门口,那被围在中间的男生看到他了,微微蹙眉。
江一白此时也发现不对了,他本以为是陈熠伙同叛逆期狐朋狗友在这儿瞎闹,结果走近了那些小孩儿说得话便漏了他两耳朵。
“你不是有钱吗?五百元都拿不出来?”
“不够兄弟啊,这我新交的女朋友,算起来你还得喊声嫂嫂。花你点钱怎么了?”
“我就想要那个,”一女生抱着手臂抖着脚,嘴里嚼着口香糖,肩膀上还垮着书包带子,“就说给不给买吧。”
嚯。
江一白真是大开眼界,上下打量了几眼这群小屁孩,正要开口说话,被围在中间的陈熠抢先道:“谁他妈是我嫂嫂?两个丑八怪敢攀你陈爷高枝?出门忘带脸了吧?”
陈熠伸手去推人:“走开!呸呸呸,脏了陈爷的眼!”
江一白:“……”
江一白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幸亏是自己来了,若是自己没来呢?这位“陈爷”是打算怎么收这个场?
陈熠提着书包带子还没挤出人群呢,就被那“嫂嫂”尖叫着抓住了头发,整个人跟着往后一个踉跄,眼看要撞倒后面的垃圾桶。
江一白抢先几步拉住了人,他也是情急之下乱拉了一把,一下提住了小孩儿衣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揍小孩儿呢。
陈熠短促地“哎”了一声,江一白提着他站好了,皱眉看几个小孩儿:“干嘛你们?光天化日勒索敲诈?这哪个老师教你们的?”
光天化日?
几个小孩儿不约而同看了看天。
江一白抬手一圈指过去:“我录了视频了,再看见你们一次,我曝光到网上,让你们好好火一把。”
几个小孩儿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怕,还有胆大的拿出手机来说:“谁怕谁啊?我们拍了你放到网上去!说你虐待小孩儿!”
江一白“嘿”了一声,觉得挺逗:“行啊,快十一点了你们几个在这儿被我一个大人虐,你们要怎么跟家长说呢?都四中的是吧?学校离这儿可不近啊。”
这几个孩子中,有两三个还穿着校服呢,闻言赶紧捂了捂自己的衣服。
带头的小孩儿意识到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去圆回来,保不齐中间就得露馅。
于是几个小孩儿冲着江一白和陈熠比了个中指,很快离开了。
陈熠气得不行,被江一白提着衣领还在骂呢:“放他们走干嘛!曝光他们!”
江一白看他一眼,无语地道:“陈爷,您又好到哪里去了?大半夜放学不回家,在这儿晃荡什么呢?”
陈熠磨了磨牙:“要你管?”
“该不该管我也管了,您就委屈点受着吧。”江一白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伸手又去摸烟,这才发现自己没烟了,于是提着小孩儿进便利店去买烟。
陈熠校服松垮地套在身上,大了足足一号,看着样子实在怂得可以,哪怕他再想表现出“少年桀骜”的德行,看上去却像斗败的公鸡——不,野鸡,还是被拔了尾巴毛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