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105)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偶遇,他想要一次,不贪心。
乔楚悄无声息地靠近,很快地在街上扫了一眼。
没有什么,只是一对同性情侣在接吻。
“触景生情了?”乔楚低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背。
陈又涵一身冰寒,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视线一味地凝固在无意义的虚空中,紧紧咬着后牙槽,侧脸绷得仿佛石刻。
心脏被人轻易地捏住,比荆棘更坚硬的刺从四面八方穿刺而入。
他闭了闭眼,是幻觉,是错觉。那只是个长得和小开很像的人。如果仔细观察,他比小开高,比小开瘦,比他深沉冷冽,小开不是这样的,他是他矜贵华丽的玫瑰,笑起来像无忧无虑的小王子,抽烟的动作也绝不可能这么熟练。痛得发麻的五指颤抖着插入发间。他看错了,叶开不会和别人接吻。
他不会去确认一遍的。
再看他会死。
那就是错的。宝宝不会这么对他……不会,不会的。
掌声和起哄声消散,Lucas指尖轻触叶开的侧脸,目光迷离,低哑的声音叫他:“Leslie。”
叶开怔愣,眼神从醉梦中清醒,椅子在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他起身,惊慌地看着Lucas。
都是老手,Lucas随即明白过来,苦笑道:“原来他不会叫你Leslie。抱歉,是我惊醒了你的幻觉。”
叶开胸口发堵:“对不起。”
Lucas点了一支烟,闲适地搭着二郎腿,半晌,没有情绪地笑着说:“没关系,我不亏。”
陈又涵猛地推开椅子起身,乔楚拉住他:“你怎么回事?”
陈又涵好像失了魂,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不管不顾地挣脱出来,脚步凌乱,接二连三得碰到桌角绊到椅子撞倒酒瓶。短短几步路他走得惹是生非,一路机械地说着抱歉对不起。
乔楚震惊地跟上去——他从来没见过陈又涵如此失态。眼见着他仓皇的背影跌跌撞撞走下楼梯,穿过纷乱的舞池和霓虹的幻影,冲到门边。
“——陈又涵!”乔楚叫住他。
陈又涵好像被定住,脚步凝固住。他垂首站在暗影处,接着像被针刺般迅速而狼狈地侧过了身。
那是皇天酒吧昏暗的门口,一线之隔,外面是被灯光照得如昼的街道,里面是破碎疯狂的声色犬马,陈又涵手抖着掏出烟,火机按了几次竟然没有出火。他咬着烟,死死咬着烟,姿势怪异地把自己躲避在阴影里。
门外,路灯照出一个眉目漂亮的年轻人,正和他的朋友结伴而行。
他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容地穿过长长的、暗黄色的灯影。
第68章
两幅裱好了的字轴一拖再拖, 叶通催问了好几次, 叶开终于认识到自己躲不过这一遭, 万般无奈地主动给陈又涵打电话约时间。
陈又涵从漫长的、没日没夜的宿醉中被电话声吵醒。医生早就提醒过他不能再过度饮酒, 他不迷恋醉生梦死, 只是现实乏善可陈。
阳光刺眼, 乔楚第无数次捡尸后忘记给他拉上窗帘。陈又涵痛苦地闷哼两声, 手在凌乱的床上循着声音摸索,终于在对方耐心告罄挂断前接了起来。
“喂。”
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疲倦和不清醒。
“是我。”
陈又涵皱了皱眉, 翻了个身, 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不耐烦道:“哪位?”
叶开调动着耐心,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刚从彻夜的放纵中苏醒,眼神冷了下去, 不带情绪地说:“叶开。”
陈又涵缓缓睁开眼睛, 在沉默的两个呼吸间从听筒沙沙的音质中确认了这通电话的真实, 猛地坐起了身:“是你?不是,抱歉,我刚醒……”狠狠抹了把脸,语气温和下去:“是有什么事找我?”
“什么时候在家方便,我把字给你送过去。”
陈又涵终于记起这茬,捂着眼睛头昏脑胀地说:“我在家,现在就在家。”手指插入发间:“现在过来?好,方便, ……”一句“路上小心”没来得及出口,对方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陈又涵握着手机垂头坐了会儿,缓缓骂了句“操”。
屋子里乱得恐怖,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思源路过来路况好的话需要四十分钟,他以最快的速度冲澡。手掌划过热气氤氲的镜子,照出一张宿醉疲惫的脸,红血丝,黑眼圈,胡茬,陈又涵舒出一口气,自嘲地勾了勾唇,低头在掌心挤出泡沫剃须膏。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叶开想必不会愿意踏足他的卧室,于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主卧,客厅终于清爽了下来。……还剩多久?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也许可以留他吃顿中饭。陈又涵扔下戴森,洗过手后在冰箱里翻食材。……是他傻了,他多久没在家里做过饭了?手机在商圈最近的进口生鲜超市下单。口蘑、芦笋、三文鱼、和牛、柠檬、罗勒、百里香、黄油、鲜奶油……想得起的都加进了购物车,差点忘了巴黎水。
吸尘器连一个犄角缝隙都不愿意放过,沙发毯叠得整齐。花瓶里的睡莲早就败了,茶几上散落着几个快烂了的甜橙,全部都扫进垃圾桶。还有什么?陈又涵扫视着从玄关、客厅、餐吧到开放式中岛的每个角落,昏沉的大脑被迫挣扎运转,思索着可能遗漏的事项。
门铃响,陈又涵几乎紧张得一激灵,随即意识到应该是超市外送员。他静了静,怀揣着千万分之一以防万一的可能性,故作从容姿态地推开门,随即迅速松弛随意了下来。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人训练有素地和他打招呼,将两大袋生鲜食品放在玄关。
买多了。冰箱勉强塞下。牛排需要提前腌制,他喜欢喝的接骨木苏打气泡饮可以先调出来。陈又涵用力回忆了会儿,才想起那种心血来潮的饮品的调法,而他忘了买海盐和火龙果。
……叶开怎么还没来?
是堵车?今天是周末,这个点的确是进市中心的高峰期。地图APP刚打开,还没来得及输入路线查看,门铃再度响起。陈又涵仓促地放下手机,路过玻璃装饰墙时在倒影里停了停,继而放慢脚步。手握上门把手时从腕心传递出酥麻的紧张感和期待,他定了定神,整理出恰到好处的从容,打开了门。
叶开怀里抱着两个细长的画筒,疏离客套的眼神从陈又涵脸上轻率地扫过:“两幅字,已经裱好了。爷爷说喜欢的话下次再写。”
陈又涵没接,侧身让开很宽的通道:“辛苦了,喝杯水?”
叶开微怔:“不了,”他笑了笑,“Lucas在楼下等我。”
陈又涵身体一僵:“你只是来送字。”
“我只是来送字。”叶开肯定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察觉气氛有点微妙,打岔道:“这么久没来,没想到楼下保安还记得我,本来还以为需要你下楼一趟。”
藏在门后握着门把的手倏然捏紧,陈又涵不知道哪里升腾起一股无力的烦躁感,不耐烦地沉声道:“既然如此下次我可以自己去,不用你大老远特意送过来。”
叶开冷淡地勾了勾唇:“言重了,顺路而已。”
陈又涵冷静而危险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麻烦了。”
叶开耐心告罄,把画筒再度递出:“你到底要不要?”
字终于被对方接住,叶开松手转身,冷不丁被一股大力拽住——门砰的一声关上,脊背被撞上墙壁,叶开疼得倒吸一口气,天旋地转间陈又涵紧迫地压上他。利刃已经从爪间亮出来,他禁锢着他的猎物,慌乱而霸道地说:“不要走。”
叶开用陌生的目光冷冷地迎视他,继而嘲讽地一哂:“这次又是什么?是觉得藕断丝连旧情复燃比较刺激,还是玩够了回过头来发现我也不错?”
陈又涵用小臂紧紧地压着他的胸口,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染上无可奈何的焦躁:“不要这么说。”
“那是什么?”叶开真正从容地打量他,像处刑般用隐约觉得好笑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在陈又涵脸上扫过,“我们早就结束了,又涵哥哥。你是心血来潮也好,后悔也罢,我真的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