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103)
“也对,职场锦鲤了,又涵总拼吐血救回来的公司就这么让给了他,只要别出什么幺蛾子,他可以在这位子上安稳进董事会。”
“我挺想又涵总的。”
另一人沉默了一瞬,故作轻松地打趣:“嗨,谁不是呢。”
“虽然骂人有点狠。”
两人笑出声来,一个感慨道:“可是他把所有老员工都请回来了。”
另一个吸了下鼻子:“别说了,再说我哭了啦!可能又涵总有自己的事情做吧,GC的股份还在啊,说句不好听的,为宇总也不过是帮他打工。”
“为宇总帅一点我可以。”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笑:“又涵总一走,掐他下班点的都没了。”
“他怎么还不结婚?”
“等天仙咯。”
“好啦,他今天也在,要不要去找他喝一杯?养养眼也好。”
女声嬉闹着走远。
叶开心口一怔,烟灰从指尖落下。陈又涵也在?他为什么没见到他?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回走,匆忙的两步后又慢了下来。
他怎么会想要找陈又涵?叶开,你忘了,你发誓过的,在二十岁的末尾前,你要忘了他。
夜色中起了浓重的雾。七月初,是宁市梅雨季节的尾声,连空气都可以感到湿漉漉的重量。夜雾弥漫在浩瀚的灯火之上,朱丽叶的暗香在飘渺中浮动。叶开掏出手机,决定给Lucas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可以见他,也需要见他。或许这种做法有点卑鄙,但Lucas不会在乎,他是结果论者,不看初心的。只要叶开愿意接纳他,他便无所谓是疗伤还是避风——他唯一无能为力的是,叶开至今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罢了。
手机屏幕光在夜色中十分刺眼,他打着字,不勉越走越慢,冷不丁撞到一个人。
条件反射地说“抱歉”被撞到的人转过身,夹着烟的手端着香槟杯,怔愣地看他一眼,讶异地笑了笑,温和道:“小开。”
叶开抬眸,把手机锁屏。
陈又涵对旁边人说了句“Excuse me”,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聊聊?”
这才发现陪在他身边是个外国人。他没多想便说:“原来你英文这么好了。”
陈又涵轻描淡写:“稍微进步了一点。”
夜风扑面,吹散潮湿的雾气。两人沿着被掩映在树丛间的小径缓行,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还是陈又涵主动说:“很意外,我以为你不会出席。”
“见一见陈为宇。”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我看到了。”陈又涵笑了笑。他不至于自作多情,以为前几天的偶遇竟能牵起叶开片刻的旧情。只是纵然如此清醒,心里也难免失落一瞬。掌心很潮,几乎把酒也温热。
“你愿意和我走一走,也很意外。”他沉声说,“我以为你不想再和我接触。”
“又涵哥哥,我们毕竟那么多年的朋友,”叶开顿了顿,平静地说,“况且事情都过去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陈又涵点点头,嗓音低哑了些:“那就好。”
“不说这些了,”叶开故作轻松,“怎么从GC离职了?”心里想,这样的关心应当不算越界。
陈又涵偏头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叶开一瞬间便有些慌乱,定了定情绪,他说:“没有,只是GC是你的事业,突然拱手让人,的确不符合你的风格。”
陈又涵笑了一声:“我不是每样东西都舍得让的。”
他话里有话,却让叶开心里又像被针蜇了一样。他心里默默地回,这里面自然不包括我,因为我已经被让出去了。
“为宇比我稳健,更适合现在的GC。”陈又涵认真解释,笑着缓解气氛:“我还在董事会,也不是身无分文。”
“你这两年……”叶开咬咬牙,闭了闭眼,放纵了自己:“在忙什么?”
“在乡下盖房子。”陈又涵笑了笑:“是不是吓一跳?”
叶开的确吓一跳,甚至控制不住眼神去看他:“乡下盖房子?”
陈又涵眼神温和:“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路走到了尽头,该返回了。两个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陈又涵喉结滚了又滚,一句话在舌尖反复数回才出口:“你换号码了吗?”
他以为自己已经装得足够自然,却还是惊动了叶开。他今晚第一次反常地沉默,陈又涵眼里闪过黯然,所幸夜色够深,叶开也根本不愿意再看他,他的狼狈只有自己知道。
“算了,是我唐突了。”他故作云淡风轻,咽下了舌尖的苦涩。
“没有,”叶开轻声,又再度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没有换号码。”
陈又涵猝不及防,那种喜悦从心里直击眼底,在他意识反应过来前,已经从嘴角勾出了笑。
“如果有事……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叶开心里乱糟糟的。不过第二次见面,不过聊得超过十句,他心口便堵得难受,连呼吸都窒闷起来。他低头加快脚步:“可以……还是不要了,我们之间应该也没什么事。”
他说得没错。从前纵使没有在一起,好歹也可以随时随地堂而皇之地找他,连“想你”这两个字都可以轻易宣之于口。现在他谁都不是,只是叶开姐姐的一个不太熟的同学,在宴会上见一面已经是老天眷顾。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叶开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他仿佛一个从密林中逃出来的人,水晶灯下的一切才是他熟悉的一切,彬彬有礼,虚假有度,而不是陈又涵的呼吸、体温和气息。他想起叶通的叮嘱,头昏脑胀视死如归地说:“爷爷给你写了两幅字,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陈又涵心跳漏拍。他很快地说:“随时都可以。”
“你住哪里?”
“还是原来那里,繁宁。”
叶开面无表情地说:“别误会,真的是爷爷一定要让我亲自送。”
叶通写了两幅,一幅是“致远”,一幅是“满久”。他太看重陈又涵,要不是叶瑾不愿意,否则这会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好,那样陈又涵永远都是他哥哥,他根本不用为他患得患失活得像个神经病。
陈又涵深深地看着他:“你知道吗,这栋楼一共有一百二十层。”
叶开微怔,条件反射地抬起眼。四目相对,刹那间所有人声远去。陈又涵站在一盏吊灯下,华丽的金色光辉了撒满了他满身,衣香鬓影中,他深邃英挺的眉目只注视着他。叶开的视线与他对上,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背后,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正经过,陈又涵端下一杯加冰威士忌,闷了一口后顿了顿,对叶开说:“顶楼是露天天台,我可以……和你一起看夜景么?”
叶开吞咽,视线仓促地瞥开。
陈又涵再度问:“可以吗?”
他耐心十足,眼神却不愿意从叶开脸上移开。
超过七百天,他怎么舍得再错过任何一眼?
“不可以。”叶开定了定心,“对不起,我还有约。”
手中的水晶酒杯松了又捏紧,陈又涵心口酸涩:“这么晚了,还有约?”
他猜,自己这是在自取其辱。
果然是自取其辱了。
叶开说:“是Lucas,抱歉。”
陈又涵点点头,步步紧逼的视线一松,低头去看脚下地毯的花纹,继而自嘲地笑笑:“玩得开心。”
叶开却不愿放过他。他直视着陈又涵:“又涵哥哥,别这样。”
陈又涵似乎预料他要说什么,握紧了杯口仓皇地转身:“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和顾岫交代——”
“都结束了。”叶开用不大的声音说。
陈又涵脚步顿住,侧脸紧紧绷着,不敢回头。
“我已经在试着喜欢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