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47)
谁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此时此刻,濮颂秋能体会对方的难过。
因为他能理解,因为他跟对方在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因为没有一个可以交待的合理的未来,所以,千万不要开始,不要怀抱着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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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响起,焦望雨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他背着书包走出大门,打开手电筒,靠着台阶边缘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回宿舍的路上,焦望雨收到应宗的微信,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自从濮颂秋休学,焦望雨整个人性格都变了很多,话比以前少了,也没以前那么爱闹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有几次程尔开玩笑,说他变成了第二个濮颂秋。
焦望雨其实只是觉得压抑。
压抑之下,总该想办法释放。
正是因为这个,他竟然稀里糊涂地跟应宗走得很近。
焦望雨依旧什么都不会告诉应宗,但却从应宗那里听到看到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跟室友的矛盾,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应宗后来从学校宿舍搬了出去,在对面的小区租了个公寓。
焦望雨开始跟应宗走近是因为有一次他实在难受,自己偷着跑出去喝酒,喝多了,又是晚上,随身的小手电不知道去了哪儿,一路凭着感觉走,却在过马路的时候,怎么都不敢迈开腿。
那天晚上,他坐在马路边,一直在那里坐着,想濮颂秋。
如果濮颂秋在,他一个电话就能让对方来接他。
其实,打电话给程尔或者简绍也完全可以,但他就是不愿意。
就那么跟自己较劲,然后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宿舍楼都锁门了,他还是没回去,依旧坐在路边头晕脑胀地抽烟。
那天晚上他遇见了从酒吧回来的应宗,应宗也是一身的烟味儿酒味儿,但比他清醒得多。
应宗带他回了自己的那个公寓,让他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醒过来,两人聊了很多。
焦望雨没有告诉应宗自己跑出来喝酒的原因,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心里藏着一个人,只是说觉得压力大,学习压力大。
这话谁听了都会笑上一会儿然后表示老子才不信你的鬼话。
但应宗只是喝着水听着,并没有拆穿他。
之后焦望雨不再说话,换应宗说。
应宗告诉他自己从学校搬出来之后生活都豁然开朗了,远离了那些与他无关的人和嘴巴比毒妇还毒的脏男人整个人都精神百倍,能多活好几年。
应宗告诉他自己正经八百喜欢上一个人,开酒吧的老板,岁数不小了,但特别有魅力,为了追求对方,应宗每周都往人家的酒吧跑,一个月告白了三次,都被拒绝了。
应宗还告诉他自己想了很多,与其活在别人的眼光中不如活在自己的意识里,人生是自己的,短短几十年,也说不准哪天意外来了就死了,他得抓紧时间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去告白,去跟心上人zuo爱。
焦望雨听着,一言不发。
他跟应宗的观念并不完全相同,应宗的一些言论他也不完全认同。
但这并不影响他羡慕对方,如果自己有对方的潇洒,他或许也不至于一个人去喝闷酒然后坐在路边思念那个人。
焦望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太害怕被拒绝,更害怕自己的性取向给别人带去麻烦。
他没法像应宗这样无畏无惧。
那天应宗说了很多,说得很兴奋,第二天晚上,应宗带焦望雨去了那个酒吧,去看他喜欢的人。
应宗是个活得很自我的人,他不管别人怎么看,也不在意别人的拒绝,他想要就去追,穿越人海也要勾住对方的手臂。
焦望雨看着他的时候,会偶尔把自己幻想成他这种人,幻想自己大胆地去追求濮颂秋,去抱住对方,说要跟对方zuo 爱。
每次想到这些,焦望雨都忍不住红着耳朵尖笑。
幻想真是令人开心,难怪有人宁愿活在虚假的幻想中也不愿去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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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焦望雨也感觉到自己变了。
跟濮颂秋失联的一年里,他还是喜欢对方,但没有最开始时那么依赖了。
濮颂秋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短短一年,在焦望雨心里只剩下一个清晰的身影,可要去拥抱,却怎么都触不到。
触不到就触不到吧。
濮颂秋刚走的时候,焦望雨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可时间一久,他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承认濮颂秋只是一个记忆了。
时间和距离确实可以让一个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的焦望雨,觉得好像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既然濮颂秋不愿意联系他,那他就离人家远一点。
以后如果再遇见,点头微笑打招呼,还是朋友。
没有一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没有一定要实现的爱情。
焦望雨本来就很清楚,他的感情是不应该拿出来示众的。
应宗说:“你有心事。”
焦望雨点头:“对,期末了,很烦。”
应宗把酒喝光,笑着说:“你就骗吧。”
他站起来,伸手轻佻地挑了一下焦望雨的下巴:“喝完自己回学校,别太晚,我走了啊。”
“你干嘛去?”
期末了,焦望雨心烦。
其实心烦的原因并不是像他说的,因为复习,因为考试,而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这几天却频繁梦见濮颂秋。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最近半年已经很少会去想对方,偶尔想起来也告诉自己尽快忘掉,别想没有意义的人。
可还是梦见了,连续三天。
这让他焦虑不堪。
无处倾诉的焦望雨找了应宗一起喝酒,还是在应宗心上人的酒吧里。
“钓男人。”应宗说,“今天他生日,我琢磨着,送他个生日礼物。”
“他生日?”焦望雨跟应宗来了这么多次,和那个老板也算是认识了,三十五岁,单身,没见过有什么情人,平时话也不多。
焦望雨没听他们提起过今天老板生日,还有些惊讶。
“嗯,他低调。”应宗追了老板差不多有一年了,对方其实对应宗的感情表现得很微妙。
每一次应宗告白,对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理由是年龄相差太多,不喜欢小孩儿。
也对,那人三十五,应宗才二十,这确实差得太多了。
可要说这人对应宗冷淡,但凡应宗有点儿什么事,他有尽心尽力,让人琢磨不透。
应宗之前对焦望雨说:“我觉得他其实喜欢我,但总觉得我们之间年龄相差太多了,所以不敢。”
他还说:“你看,不管是什么年龄什么身份的人,都有怯懦的一面。怯懦是人之本性,要想改变,只能剥掉一层皮。”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焦望雨的眼神意味深长,焦望雨被他看得心虚,只能低头说是。
“我要去给他过生日了。”应宗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准备礼物了?”
“我啊。”应宗冲着焦望雨笑着挑眉,“我就是他的生日礼物,他最好给我收下。”
说完,应宗拿着东西走了,穿越拥挤的男男女女,穿越震天响的音乐,穿越那些灯红酒绿,走到了站在吧台旁的那个男人身边。
焦望雨还是羡慕应宗,有这种不顾一切去追求的勇气。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想着这几天的梦,想着夏天过去秋天到来的时候,濮颂秋应该就会回到这个校园了。
他有问过辅导员,辅导员说濮颂秋会跟着下届重读,不会回到他们班来。
所以说,同学是做不了了,室友也早就有了别人。
焦望雨趴在桌上,盯着酒杯,还是有些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