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春天想起你(56)
费老师想撺掇他好好学习,说只要他也考去北京,就可以继续去“烦”费老师,可以继续做朋友。
当时当刻,俞仲夏确实是心动了。
可是……
就算去了北京上大学又怎么样?费老师可以再陪他玩三两年,以后呢?
费老师还是费老师,他还是他。
那个梦幻一般美好的家庭不是他的,他也变不成费老师的家人。
费老师终究不是俞特.帕克的梅叔叔。
周一早上。
俞仲夏迟到了。
今天居然是高二(18)班班主任许老师值班抓迟到。
她自国庆病假回来后,整个人大变样。
从前她经常画个淡妆,发型温婉,刚回来那几天素面朝天脸色也差,整日披头散发或是随意扎个乱糟糟的揪。
这阵子又画风大变,忽然剪了个凌厉的短头发,眉毛画得像从凌云峰回宫的嬛嬛一样,口红颜色也很是霸道。
她见是俞仲夏,吊起眉毛怒瞪他:“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理迟到的学生吗?”
俞仲夏看看她的嘴唇,说:“许老师,求求了,别吃我,我不好吃。”
许老师没反应过来他是嘲讽她,口红涂得过火,像刚吃过小孩儿。
俞仲夏还怕她不懂,贴心道:“老师你涂的是迪奥999吗?有点拔干,都起皮了。”
许老师:“……”
说话间费辛骑着车到了,脚一撑地,就用责备的口吻说:“远远就听见你在这儿废话,还不跟许老师道歉。”
俞仲夏:“许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许老师抛出黄金句式:“你倒是说说哪儿错了?”
俞仲夏却不按剧本走:“我不该诋毁迪奥999。我重说,999不拔干,迪奥快给我打钱。”
费辛:“……”
许老师绷着嘴唇,拿起本子,重重地记下了俞仲夏的名字。
俞仲夏的名字几乎每天都要出现在校园LED屏的迟到黑榜上,他也不太在乎被记名。
进了校门,费辛要去车库停车。
俞仲夏看他车把上挂着麦当劳,那分量不像一个人的,明知故问:“有我的份吗?没吃饭。”
费辛板着脸拐了弯:“没有,你饿着吧。”
俞仲夏还跟着他:“白老师,你这过分了啊。”
费辛:“???”
俞仲夏:“我哪回买麦当劳不给你带杯麦咖啡?你是不是白眼狼。”
费辛停下,道:“俞十五,我要批评你了。”
俞仲夏扁嘴装可怜装嗲:“干吗啦~”
费辛:“平时你和李老师开玩笑就算了,李老师喜欢你,你开玩笑他也不生气。你刚才对许老师说那话,她生气了你没看出来吗?开玩笑不是单方面的捉弄人,让人感到不愉快就不是开玩笑,是讨人厌。”
俞仲夏鼻子里“哼”一声。
费辛:“还不服气是吗?对个女老师,点评人家口红涂得好不好?你别整天拿直男癌当挡箭牌,仗着年纪小乱说话。”
俞仲夏:“女老师怎么了?你是不是歧视我们小男孩?”
费辛斥道:“别胡搅蛮缠!”
俞仲夏:“再凶我我就不跟你玩了。”
费辛:“谁跟你玩了?我是老师,在批评你的不恰当行为。”
俞仲夏:“我没有不恰当,她先惹我的。”
许老师现如今脾气炸裂,逮谁骂谁。
俞仲夏这段时间被她点名骂过好几回,有时候是上课打瞌睡做小动作,这纯属他自己活该。
有时候挨骂就比较冤枉。
比方说期中考后,他作文满分,语文总分120+,许老师非但没表扬他,还阴阳怪气讽刺他。
俞仲夏:“她上课让我罚站,罚站就罚站吧,她让我原地转圈,还跟同学说没事就来转转我,沾沾我的锦鲤运,就都能考高分了。”
费辛:“这……”许老师是有点过了。
俞仲夏:“怼她两句怎么了,她要是个男老师,我对她才没这么客气。”
费辛:“你这是吓唬哪个男老师?我都瑟瑟发抖了。”
俞仲夏做作地嘤一声:“人家是受不了这委屈~”
费辛:“……”
他把给俞仲夏带的那份麦当劳早餐给了俞仲夏,道:“等课间再吃。”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俞仲夏扒开袋子,边吃边走了。
费辛所在的理化办公室和语文办公室不在一层楼,平时也接触不到许老师,倒是能看出她和刚开学时的巨大反差。
她刚回来上班那几天,费辛还一度想找她聊一聊,把他做代理班主任那段时间对学生的一些观察向她反应一下,当时认真说起来,他和18班学生的熟悉度,比许老师还要更深刻一些。
但许老师不是只对学生冷漠,对同事们也不热情。费辛每次见到她主动打招呼,她都爱理不理。
像刚才在门口,她只冲着俞仲夏开火,从始至终就没搭理费辛。
每个老师管理学生的工作方式不一样,这无可厚非。有些老师是爱讽刺学生以达到激励学生的目的,可是许老师对俞仲夏的批评讽刺,实在不像是为了达到一个良性目标。
费辛想,或许他应该找赵主任,反应下许老师这个情况。
然而还没等他向赵主任提这件事。
稍后的周一全校教职工例会上,许老师就被学校领导点名批评了,有学生家长投诉,说许老师对学生实施语言暴力,羞辱学生人格。
学校对这种投诉很重视,严格说起来,体罚学生或语言羞辱学生,都是违反天朝《教师资格条例》相关规定的错误行为,如果情节恶劣造成严重后果的话,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甚至刑事责任。
考虑到具体工作中的具体情况,加上有些家长也是会小题大做,学校只在例会上进行了口头批评,要求许老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许老师全程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散会后回到理化办公室,赵主任没有回来,其他老师难免小小议论起来。
老师甲:“听说周末接到投诉,书记直接把电话打给主任,电话里就把他臭骂一顿,说许老师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怪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老师乙:“赵主任也是够冤枉的,他找许老师谈过好几次了,许老师不买他账,他一个小小主任,能有什么办法?”
老师丙:“要我说赵主任也是心软,早点跟学校说这事就好了,现在还他跟着一起背锅。”
老师甲:“能不心软吗?许老师够倒霉的了。”
老师丁:“可是再怎么说,拿学生撒气总是不应该的。”
老师乙:“如果那个万鹏没转学走,许老师有个具体的记恨对象,现在万鹏不在这学校了,她就看所有学生都不顺眼了。不知道哪个学生家长投诉的她,我听说18和19班好些学生都被她整过。”
老师丙叹气:“甭管怎么样,咱们也对学生都客气点,现在学生都是老爷,骂不得打不得,稍有不顺心的就给校领导教育局投诉,遇到投诉谁也没辙,领导就图个息事宁人,谁遇上了就自认倒霉吧。”
老师甲:“像许老师这样,太惨了,孩子没了老公就要离婚,离婚还被坑了,只分了套小房子,而且那房子还有三十年房贷。”
办公室里女老师们一片哗然:“现在这些男的没个好东西,结婚就为了找个子宫生孩子吗?”
一涉及到性别矛盾这么尖锐的话题,费辛和另外两位男老师匆忙退场。
上午最后一节课,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没在,费辛在埋头做题。
赵主任进来,见就他自己,道:“正好,费老师,我和你聊点事。”
费辛以为他是想问问18班的事,便道:“许老师的情况我也只知道一点点。”
赵主任拖了把椅子坐在费辛桌边,道:“不是说许老师,是关于你的事。”
费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