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只东都狼(14)
“贫道也是历劫所需……”
老道还想拦,脸上被蹬了两黑漆漆蹄子印,一身白里格外显眼。
低头,地上有颗带血丝的牙,口中有股腥味。
“……”
甩掉老道,李纪见天色还早,决定去青城山探探。
“走,赶紧走!”
向小贩问了路,趁傍晚之前赶到山脚下客栈,给乌云喂些草料,没等干什么,被二十几个人绑了。
按他们的话说,
“你小子一看就不是好鸟,跟我们去见天师,化你从善!”
索性李纪要去探路,这一来倒省下些许麻烦,只面上不显,任他绑来。
山路崎岖多条,一侧陡壁,一侧悬崖,宽窄只够两人并排走,道上也没大队人马行走痕迹。
暗暗记下,寨门口,盔明甲亮头戴白巾,戒备森严。
除了一些花花绿绿的道旗,就是曹军军旗。
被带到山寨大堂,两侧各三排英雄椅,牌匾上书四字,天人合一。
当中坐的国字脸身披将铠,左边第一位是个身挂罗盘的黑袍道人。
这就该是他此行要见的张鲁了。
“子川拜见将军,张天师。”
李纪自动上前,言语时仔细打量其人。将他绑来的头领都一愣,还有这样自愿之人?
李纪手臂被绑,却仰头直视,语气坦然。
“听闻天师道法高深,可逆天改命。我家主公特派子川前来拜山,求得真髓,望天师不吝赐教。”
“哦,你家主公方家何处?”
张鲁掐着指决低声念个符,算是谦虚受下夸奖,对李纪口里的主公有些好感。
李纪却盯着那将军一字一句道。
“我家主公乃九原吕布。”
“是那鸩虎吕奉先?”
“快来人,将这奸细拖出去斩了。”
张鲁色变,偷眼看将军脸色,见将军只皱眉,没说什么,便差两大汉上来拉人。
李纪全看在眼里,暗叹晚已,
若非铁定向曹,怎会这般小心?多说无益,想着全身而退吧。
李纪忽得大笑,转身就走,把两人吓了一跳。
“等等,你回来。”
将军不悦,“你为何发笑?”
“李某将死之人还有何可笑?无非笑那曹阿瞒治下不严、统军无能还不知礼节。”
李纪扭头给曹操扣了三顶帽子,将军震怒,椅把拍的震天响。
“大胆李子川,既知这是曹营,身为阶下之囚怎敢在我军营中口出狂言?”
“今天你若说不出个三六九,本座将你剁了喂猪,以泄军愤!”
上来四个刀斧手,胸口长毛,满口黄牙,眼露凶神。
“将军且熄雷霆怒,休发虎狼威,听李某说完再做决断如何?”
李纪在堂上踱两步,面不改色,神色自若,话音不急不慢在堂中回荡,
“你说”
将军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下了堂阶,手扶佩刀,仿佛一言不合就将李纪正法。
“将军乃一军之帅,主掌生杀,却在堂上任由下属胡乱发令,由小见大,岂能算治下严耶?”
“军兵随意抓人交差,应付了事,李某亲验,将军毫不知情,岂算统军能耶?”
“我本来使,诚意犹在,却被污为奸细,以小人心度君子腹,斩于门外,岂为礼乎?”
“若连将军都是这般治军统御,我看曹操也不过如此,有何不对?”
三条全由张鲁惹出,现在被李纪揪出来,将军脸都气黑了。
张鲁起身想辩解什么,被将军瞪回去。
张鲁降了不到三日,他能说张鲁那山野道人不懂规矩,与曹操无关么?
能说张鲁手下都是无知村夫,还没规制么?话传回许昌,怎么看都是自己办事不利。
非常不爽。
明知是李纪的离间之计,但话说到这份上,只能将御下之错往自己身上揽,称句身体抱恙将麻烦请出青城寨。
出来后李纪才知道,那统帅姓夏侯单名渊,是曹操堂弟……
“妙才哥,你识得那人?”
李典闻询赶来,只看到李纪下山的背影。
“洛阳之时,随明公远处见过。”
夏侯渊远眺山色,忽道,
“曼成,过几天有客人要来,明日就准备准备。”
“是”
往返两地,五六天光景,南阳又被围了,只聚在北城,李纪绕道南面叫城,守值军兵居然无视了。
等那个叫刘勋的将官出来,是谁作的妖李纪心知肚明。
李纪提着枪,在城下等不久,就被袁绍军军探发现,远处袁军压来,由远而近跑来一骑,深绿长衫,手里长刀镶龙头。
是关羽关云长。
关羽眯眼抚须,依旧傲气,
“久闻洛阳李子川一杆长|枪纵横捭阖无敌手,今日关某特来一会,请了。”
关羽怎么在这?
李纪没时间细想,关羽大刀已冲腰腹砍来。
李纪策马一闪,也来血气,与关羽战在一块。
关羽的刀接连三下只砍一处,最后拖刀而来是为蓄力。
刀枪相撞,当啷一声,无形震波荡开,枪|上多了一指节长的白缺口,乌云后退几步,震得李纪虎口微裂,嚯,好大劲道!
袁军阵前,敲战鼓助威,李纪驱马又和关羽打来。
二十几招,猛突扎空,一道白光映过脸侧,李纪防住左来刀,向上一挑,磨出火花。
四十二招,关羽又直直劈来,但李纪枪到胸前,不得不改招,不料李纪虚晃一道,反背挥枪,直点关羽咽喉。
正是天策秘技之一,战八方。
再送前半寸,世间便无关羽此人。
枪尖慢慢离远,关羽细长的丹凤眼总算睁开了些,
“听闻李子川善杀,逢战不留敌手,为何放我?”
将枪挂回得胜钩,李纪拍拍乌云,乌云亲昵把头蹭上去,拱了又拱。
“李某佩服关将军重情重义,故而无伤,关将军怎去信传言?”
见李纪脸瞬间刷下来,关羽连忙抱拳,
“是关羽失礼,将军莫怪。”
“我与兄长走散,蒙曹公看重,报知遇之恩,助袁绍尔。”
“如今看来,有负众望,不再久留。”
关羽有些感触,长叹一声,策马离去。
袁军败退,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城门大开,吕布在城门洞迎上来,手提一人头,是刘勋的。
15.0
日出橙光,马登谭山顶,南阳如拳大,看东北正南浓烟滚滚,西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马儿轻鸣,看李纪无甚的表情,陈宫颇为意外。
东北曹真部借道并州,正南袁绍军,如并州军还在城里,围歼袁吕之事,那西边张鲁夏侯渊怎会不来?
两天前李纪回返时,正值吕布被请去饮宴,城防替换,袁术想借关刀杀李纪,被陈宫看破,吕布怒杀刘勋。
解了盟,纪灵被砍,李纪顾虑袁家四世三公的勋爵地位不好动手,陈宫也劝,吕布啐了一口,烧把火大摇大摆出城了。
城里西南粮仓上空冒着黑烟,袁术灰头土脸气得跳脚。
赵云目睹全过程,对袁术失望至极,准备回幽州复命,便和吕布一起出了南阳。
就在昨晚,飞马报,十日前刘虞与公孙瓒因施政起了冲突,一气之下投了袁绍,幽州岌岌可危。
赵云心急如焚,连夜向吕布请辞,李纪和吕布一商量,决定去帮公孙瓒。
眼看阻止不过,陈宫提议在临走前,掘了谭水。
带着攻城器械,袁绍军不过两个时辰便破了城防,曹军那边还在焦灼,大水已至,势如破竹。
密密麻麻的人堆被一冲既没,眼神好的还能看见水中挣扎的胳膊腿。
远处袁术袁绍军所剩无几,曹军却损伤不多。
“哈哈哈哈,那袁本初手底净是这般贪功冒进之人,看来也乃无为鼠辈,何惧也!传令大军拔营,奔赴幽州。”
吕布瞧够了,先下山顶,陈宫紧随其后,李纪虽有疑惑,但没动声色。
只可惜这附近农家枉遭天灾……
道上路过冀州常山,追上了赵云,见他头戴白巾,面庞悲痛,大惊。
赵云见李吕赶来,重新抖擞精神,颇为感动,连忙带住丝缰,马上施礼。
“还劳两位哥哥前来相助,云惭愧。”
见赵云不想说,吕布点头,松松肩膀,看了看天色,
“无需多言,带路吧,有侯爷在,看袁本初能整出什么花花道子。”
两下人马汇集,三千多骑共赴幽州。
还没等到北平,前方来报,袁军破了上谷,公孙瓒退守渔阳。
等变道再往渔阳去,离城百里,遭遇袁军围堵,领军的淳于琼指着断壁残垣,满脸得色。
“来将速投!你家主公杀妻杀子,泯灭人道,如今已被焚于高楼之上。我主有好生之德,不如归降谋个牙将……”
“将军重情重义怎会干出那种事,休要污蔑与人,拿出本事与我一战。”
“你不知好歹……”
“白马义从绝不受降!”
渔阳城头挂的袁字飞舞,火海茫茫,赵云面色惨白,
他们……来迟了。
后面说的赵云就听不甚清,只知血撞顶梁,连怎么出的包围都模模糊糊,后来听吕布说,这是开了慧门。
一骑当千,独挑袁营。
又回常山,跪于赵风坟前,赵云才缓劲过来,放声痛哭,哽咽道。
“兄长重病,云知而不能随侍左右,是为不孝不仁。将军恩重,却被云延误致死,是为不忠不义。”
越想越错,赵云看了看手中亮银枪,悲愤交加,
“恩师授云四字,云皆没做到,还有何颜面活于世上,这就随兄长去了!”
赵云泪痕未干,拔剑就想抹脖子,被赶来的吕布拦住。
赵云还想拿剑,吕布一瞪眼,将酒坛子塞去,吼道,
“自刎这种懦夫事岂为丈夫耶?”
赵云沉默许久,
“当啷”
手中剑落了地,赵云在墓旁挖坑,将公孙瓒赠与他这把佩剑葬了,立衣冠冢,右手揭了印泥,
“奉先兄,你和子川的恩情云无以为报,待云寻得明主之时,定与二位哥哥把酒言欢。”
赵云捧酒坛灌了大口,浓烈呛鼻。
柳树下,李纪看吕布扔来两个糙面饼子,饼子很干,拿着都掉渣,吕布坐他旁边,戟插柳侧。
“吃些,军粮不多,只有这个了。”
“不饿”
因为公孙瓒的事,李纪也吃不下。
看李纪摇头,吕布挑眉,叼着饼子,从胸口摸出个小丝绢,展了好几层,里面是三五个圆溜溜的东西,闪着黑光。
“尝尝”
往李纪面前递了递,李纪回神。
“……蜜饯?你还爱吃女儿家的零嘴儿?”
李纪这样说着,却捏了放嘴里,刚到嘴边的笑突然僵住。
吕布没觉,还自哂道,
“洛阳街头卖的热闹,侯爷就顺手买些……”
“不错”
没等吕布说完,李纪又拿了俩塞嘴里,颇似着急。
见状,吕布也捏了个,紧接着口中馊味咸味腥味混合酸味散开。
“呸”
一脸嫌弃,吕布皱眉将丝绢扔了。
“坏的怎么还食下?赶紧吐了,莫得痢疾……”
“是李子,还略涩些。”
眼看吕布要过来扒拉,李纪顺势蜻蜓点水,只一瞬,李纪若无其事吐了核,靠着树下,神色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