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绝望的,但还是追了刘滔,站在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村口。看刘滔的背影,看他慢慢下山。”
谢心树的心在滴血。
而杨致继续蹬着地面,踢了踢小石子,踢出半米远,他笑了声:“结果那天早上,我在村口回头,看到外婆从家里出来了。”
就是这条一望无际的笔直的土路,这条从山村深处通向山下的路。
“外婆拄着拐杖朝我走过来,手里捏着我的身份证。”
“她抱了抱我,说阿措,你走吧。”
“我发了疯一样追下山,叫着刘滔,让他等等我。什么行李我都顾不着了。我回头再去看那条路,外婆佝偻着背影朝我挥手。”
“等我上了大巴,跟着刘滔离开凉山,我才发现口袋里还有个红包,里面有五千块钱。”
“我一直觉得如果带你来看我的家乡,你就会了解我的灵魂。”
“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上学,我小时候在这儿放牛,养羊,骑马。我谨慎地生活着,努力学习,避开深巷里面抽大-麻的人。”
“你了解了我的平庸,我曾经的窘迫和困顿,看见我的短见,乏味,一意孤行,以及我身上的疤痕,就会明白我没有那么厉害。”
“这条路我走得很不容易,所以我每年都回来这里,在外婆坟前跟她说说话,然后一遍一遍,来来回回地走这条路。”
“我是世界冠军,但是我在他们心里什么也不是。”杨致自嘲地笑了笑,往裤兜里摸了摸,有点想抽烟,最后还是忍住了。
谢心树乖乖地听着。
他被杨致牵着,继续往村里走。
杨致一回来,村子里的人都躲在角落里看他。
指指点点必然会有,说他就是克死了他外婆的那个逆子。
不过也有人说,杨致现在很有钱。
陈刚一家都搬到城里去了,杨致走到他们家的篱笆处,往里面看,他拿出手机拍了点照片。
再回头,却发现谢心树不见了。
杨致愣了下,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谢心树?”
没人回应。
道路两边还有在打量杨致的人,指着他的狼尾和眉钉说他离经叛道,说他不入流。
杨致皱眉,走到小卖部门口,问老板,“刚刚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呢?”
“他去后面的店里了。”老板叼着烟,摆摆手,显然也不想和杨致多说话。
而杨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谢心树给他发的信息。
[来村口!]
杨致顿了顿,立刻转身朝那条土路走去。
从街角转出来,杨致远远地看到村口站着一个人影。
谢心树手里捧着几束花,看样子应该是在村里的花店买的,村里就这么一个花店,杨致眸色慢慢复杂起来,他没想到谢心树居然能找到。
那道清瘦的身影站在风里,冲杨致招招手。
杨致几乎是跑过去的。
他越跑越快,谢心树嘴角也越来越弯,张开手臂,下一秒杨致就撞进他怀里,巨大的惯性和撞击力让谢心树趔趄两步,往后连连退。
“你轻点。”谢心树搂着杨致的腰。
“什么花?”杨致埋在他颈间,低哑问。
“洋桔梗。”谢心树抖了抖自己臂弯里的花束。
杨致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花语是什么?”
谢心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店里也只有这束比较像样才买的。”
杨致抵在他肩膀处直接笑了,喉结一滚。
“我,我自己创一个吧。”谢心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花语是...”
“你会在这个世界上到处碰壁,而我愿意放下所有的戒备,坦诚地拥抱你。”
佛教认为人生来是为了流浪的。
身在流浪,心也在流浪。
而今天谢心树站在这里,捧着热烈的鲜花告诉杨致,他会留在他身边。
以前是杨致站在村口等待一份时代鸿沟的认可,如今杨致自己也成了前辈,成了过来人。而此刻,终于也有人站在村口回眸眺望他了,却不是为了送别杨致,是为了迎接。
迎接一个职业选手去看电竞事业的再一个巅峰。
他为后人铺过的路,后人铿锵有力地踩上去,踩出回响。
这个回响,来自谢心树。
大凉山的风带走阿措的过去,我们的爱在流血,在释怀。
——
第104章 爱本质无异
*
杨致和谢心树去了两天, 在假条到期之前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杨致拆了个快递,里面是他穿孔师寄来的第二份作品。
一个蛇环。
只不过,这蛇环和之前那个有些不一样, 这个蛇环内圈刻的一串字母不是Acuo。
是thought。
*
“收拾收拾啊。”谢听月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咱们等会儿要赶飞机。到酒店以后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你们养精蓄锐,世竞赛开赛在即, 网上那些舆论就别看了, 特别是别去看外网的, 你们弱小的心灵容易被摧残。”
基地死寂一片, 整整一个月的强化特训让四个一队选手怨气沉沉。
沈流双站起身, 伸了个懒腰,把行李箱拽下来,看到缪思羽站在他机位边上。
“...”沈流双闪电一般地扭头,看到谢心树在活动室, 把他当救星,连忙走过去,假装很忙地和他聊天, “队长,紧张不?”
“还好。”谢心树侧头看他。
“紧张是应该的。”沈流双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是第一次参加世竞赛, 这种世界级比赛很恐怖, 顶级体力拉扯战....”
他喋喋不休,谢心树礼貌地没打断,等沈流双终于说累了, 喘了口气,谢心树才见缝插针地问:“双神, 你们还没和好吗?”
沈流双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他尴尬得抓耳挠腮,“这个...那个...也不是和好不和好吧..我们也没吵架啊..唉反正我暂时不想理他。当然!你别担心啊小thought,比赛我们肯定好好打,好好配合。”
“嗯。”谢心树应了声,“我知道。我就是问问你们。”
“到底怎么了?”
“这个...”沈流双不好意思说,憋半天把自己脖子憋红了。
看他跑到谢心树旁边,刻意忽视自己,缪思羽皱了皱眉,突然大步流星朝着活动室走来。
“沈哥。”缪思羽靠在门框上,淡淡地看着沈流双,“我们聊聊?”
沈流双反应很大,如临大敌地躲在谢心树后面,都不敢和缪思羽对视,“聊什么?我们...没啥好聊的吧!每天的双排训练我都跟你排了,也没出现失误,还要聊什么...”
“那天你喝多了。”缪思羽说。
沈流双点头,这个他是认的,“啊。对。我确实是喝多了...”
“是你先亲的我。”缪思羽说。
沈流双:.....
活动室突然陷入诡异的气氛。
“啧。”杨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捂住了谢心树耳朵,低声,“少儿不宜,宝宝快跟我跑。”
他拉着谢心树就往外走,把活动室留给两个犟种。
“我都没说什么,沈哥,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缪思羽面无表情地朝他走过去,“我不是表明了,你如果想翻篇那就翻篇吗?”
“这他吗怎么翻..翻篇啊!”沈流双有点暴躁,可惜心虚还是大过了暴躁,“那他吗是老子初吻!”
“...”缪思羽气忽然就顺了点。
快两个月了,沈流双面上和他还是和和气气的搭档,队友,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私下两人有多僵。
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吃饭也避嫌。
“那你喝醉了为什么会亲我?”缪思羽叹了口气,低头看他。
“我怎么知道!”沈流双抓了把自己头发,“我就是没想明白才一直不敢面对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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