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谢心树站在柜旁,没有轻举妄动, 他总觉得来者不善...
杨致径直朝着他走来。
“下场打熊队道具,有信心吗。”杨致看着他问。
谢心树没有立刻回答, 把毛巾搭在脖子上, 擦了擦脸, 才道:“嗯, 有的。”
他绕开杨致要坐到长椅上休息, 肩膀却忽然被捞了下,谢心树脚步不稳,后背直接抵上冰冷的储物柜。
“...”谢心树抬头看杨致。
他此刻被杨致单手撑着墙,堵在角落里。
“我有话想和你说。”杨致垂眸, 灯光落在他身后,落在他头顶,碎发的阴翳挡住深邃的眼睛, “有时间吗?”
谢心树手背在身后,明明该没底气的不是他,但他却像个罚站的学生, 甚至略紧张地看了看杨致后面的门, “你别堵着我..等会儿有..有人进来怎么办?”
“我在里面。他们谁敢进来?”杨致淡笑了声。
而后他眼底情绪翻涌,看着谢心树,问:
“刚才主持人放的视频, 是你们昨天瞒着我做的吗?”
“嗯...”
“还撺掇了经理故意把我支开?”
“是...”
“你的主意吗?”
“对。”谢心树错开视线,“赛事组说不能让joker的视频喧宾夺主, 春季赛是我们的主场。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个办法。在最后一天的闭幕式上放刚好,能稳定军心,能打响周年庆热度,还能..”
“还能什么?”杨致问。
“..还,还,还能让大家一起祝你生日快乐。”
杨致心软成一摊泥。
“毛茂宇他们就这么配合你了?”杨致手指玩着谢心树发丝,一圈一圈地绕。
“嗯。前辈们很好。都让着你。”谢心树嘀咕。
“他们都什么?”杨致闻言直乐,挑起眉,“让着我?”
难道不是吗。
谢心树颇为哀怨地瞄了杨致一眼,又光速收回视线。
“你老在rainy前辈面前说6,他还能配合我录语音,说你是实力很强的对手。这还不是让着你。”谢心树嘟嘟囔囔。
“也是。”杨致想想,觉得有道理,不过又道,“他们会答应,不完全是因为我。”
“你手上有4张王图纪录,他们其实是在护着你。你是他们看好的新人,是飞车电竞的未来。”
“全场选手你放眼望去,谁还能请动他们那群老狐狸?其他人去找他们,他们肯定不买账。因为这个人是你,而你又是主动开的口,他们才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这话听上去挺有分量。
好像还把他谢心树捧得很高。
谢心树别开脸,好一会儿才小声,“你不用说这些话哄我,我又不是小孩,我心里清楚....”
他几斤几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还没开始哄呢。”杨致说。
谢心树又是一愣,抬头看他。
“过来坐。”杨致牵起谢心树手,把他拉到长椅旁。
杨致单手撑在软座上,拍了拍,“坐我腿上。”
谢心树表情能用大惊失色来形容。
“这里是休息室...!”
“我知道。”杨致忍不住笑,“想什么呢你。”
“以前在flow刘滔给我们请过理疗师,我学了点按摩推拿的手法。给你放松下手腕,等会儿比赛不至于太累。”
“..好。”谢心树于是照做。
杨致撩开他队服的衣袖,右手手腕就是杨致攥过的地方,没痕迹。
“那个快递...”杨致忽然道。
“是我家里人寄来的。”他说。
谢心树睫毛一抖。他完全没想到杨致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那..然后呢?”
杨致低头摁着穴位,隐隐的电流窜上胳膊,谢心树有些吃痛,不过按摩基本都这个力道,他忍受得了。
“我跟我家里除了外婆以外的人,关系都不好。你还记得那个快递的发货地是哪吗。”
“嗯。美姑县。”
“那是我老家。”杨致重复了好几遍动作,轻重有度地给谢心树按摩关节,“基本上我每年都会收到两三个他们寄过来的快递,一般是生活不顺心的时候他们就想找个发泄口,尤其是想折磨我,所以偶尔给我寄恶意快递。”
“以后你看到从那个地址发来的快递,都别帮我拿,也别碰。”
杨致掀起眼皮,直勾勾看着谢心树,“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也都是真的,很严肃,但我没说全,对不起。”
“还是那句话,我怕伤到你。”
“以前我拆开过还没死透的蜈蚣,还有那种一打开就会喷辣椒的整蛊玩具,杀伤力再弱的也有各种各样的鬼图。”
谢心树听愣了。
他脑子短路了,完全没把那地址往杨致老家想。
但谢心树这会儿忽然想起来,杨致说过他外婆是彝族。
凉山是彝族自治州。
这事儿完全超出了谢心树的认知范畴。
杨致的家里人给他寄恶意快递,故意恶心他,折磨他?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别的什么..
谢心树也在盯着杨致看。
杨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听他的语气,除了担心谢心树受伤以外,对他会收到家人寄恶意快递这件事情,他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不会生气吗?
谢心树问不出口。
flow没拿冠军之前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要不是谢心树托她姐去联系刘滔,要到采访语音,他也不知道。
连缪思羽在后期剪辑的时候都放了三四遍刘滔的语音。血队沉默地听着,当事人沈流双则站在旁边淡淡地刷着手机,一副不愿意被人追问的模样。
“你拆了吗?”谢心树好半晌才提起气,怔怔地问。
“拆了。一件寿衣,我已经在后院给烧了。”杨致冲着他笑,突然伸手又弹了谢心树的脑门一下。
“宝宝。”杨致叹了口气,低哑,“我不是不让你碰我的东西。”
“看你拿快递的时候我是真紧张了,怕里面什么不好的东西掉出来。万一是刀子呢?”杨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捏了捏谢心树耳垂,“没立刻和你解释是我做得不好。”
“我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杨致看着他,“这么糟心的家庭环境我对谁都懒得说,如果不是收到快递我都记不起来自己还有群远在山里的家人。”
“昨天没马上告诉你情况,一是怕影响你比赛,二是我不敢袒露。”
“这事儿换谁头一回听说都会很惊讶吧。”杨致拍了拍谢心树手背,“我自己知道就只需要自己消化,一开始我觉得没必要把你拉进来。”
他杨致也是有害怕的东西的。
也有不敢面对的过去。
“但是你和我说过,不想和我只是随便谈谈。”
“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杨致指腹慢慢揉上谢心树左手手腕,“我想如果要你能接受我,我得更坦诚一点。”
“答应过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隐瞒。不管好事坏事,我在意什么,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如何成为了现在的我。只要你想知道,我都解释给你听。”
谢心树过了好一会儿后,动了动嘴唇。
杨致凑近,“什么?”
“对不起。”谢心树抱上杨致。
杨致瞳孔一缩,僵着半天没反应。
“宝宝,我该说对不起才对。”
站在谢心树的角度来看,杨致就是莫名其妙冲他发了一通火。
谢心树圈着杨致的腰,“不,我该说对不起。”
“不,归根结底是我没做好。我反思。我昨天那样对你太凶了。对不起。”杨致加深了这个拥抱,手穿过谢心树臂弯,绕到他脑后,把人压进怀里,“你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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