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73)
沈蕴便微微颔首,旁人说的话他不信,沈时冕却从未对他说谎,但这不足以解释他们亲密的行为,“还有?”
短短两个字,语气虽是温和,久居上位的气势却一分不少,沈时冕仿佛被敲了一记闷棍,尽量不动声色地回答,“徒儿与玄赢师兄互生情愫,还望师尊成全。”
沈蕴终于听到了确切的答案,目光移到玄赢身上,很轻地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欣慰,“时冕幼时,本座常叮嘱他要和一墙之隔的玄赢师兄交好,这两个孩子却似乎有些奇怪地不对盘,时冕又寡言,如今倒是出乎本座预料。”
他不反对,还在幼时让沈时冕与玄赢交好?玄清子顿生警惕,他自己有着歪门邪道的打算,自然就要防备对方想反将一军,绝不能叫玄赢反被抢去剑魄碎片,富贵险中求,想拿到第二大块的剑魄,必然要冒这样的风险。
沈蕴的提前出关已让玄清子在考虑放弃这个危险计划。
玄清子虽对玄赢有信心,但玄赢对剑魄碎片的驾驭程度他也无法肯定,这个方案风险巨大,但同样立竿见影,玄江门将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的剑魄碎片,届时沈蕴再不甘心又如何?
沈蕴不知玄清子心中的反复斟酌,他笑容不变,转而问玄赢,“时冕说的可都是真的?”
玄赢挺配合,“是,沈院长。”
沈蕴轻叹一声,叹得玄赢心中发紧,生怕沈蕴来一句“你以前欺负我徒弟太狠”,然后驳回他们的所有交往决定,顺便把沈时冕抓回去关禁闭。
幸好沈蕴向来的表现不是这种性格,他保持微笑道,“玄赢,本座能否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沈时冕手指掐进手心,指尖甚至发白,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目光和玄赢碰在一处,玄赢对他眨眨眼,示意没问题。
别说他在秀山院沈蕴的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多年,还欺负沈时冕这么久都活得好好的,就是眼下荒山野岭,那还有玄清子在,沈蕴不会太过分。
沈时冕心知自己关心则乱,稍微放下心,不去胡思乱想,沈蕴并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秘密,表面上会继续将慈师的角色扮演下去。
得到了玄赢的首肯,沈蕴挥手布下隔断的结界,他作为术宗的掌门,修为又摆在那,布下的结界就算玄清子也探听不了内里乾坤。
玄赢相当镇定,“沈院长想知道什么?”
沈蕴沉默片刻道,“是什么使你改变主意?”
玄赢被他的威压包围,“沈院长指的是?”
“时冕刚入秀山院那年,本座嘱咐他与你修好,你却将他拒之门外,他死心眼,一直都不曾放弃。”沈蕴旧事重提,面上却无怒色。
玄赢揣摩他的意思,尽量使自己显得坦然,“年幼时我见沈师弟天姿极高,不免起了攀比之心,唯恐他抢走我的风头,才处处针对他,如今我们早已成年,趁着这次救人,我们才打破了隔阂。”
沈蕴微微颔首,对这个答案有所预料,他想知道的当然不是这些明面上的东西,继而道,“你可知你们身上身负天柱的剑魄碎片?”
这话是肯定的语气,玄赢自然不好说不知,继续与他打太极,“略知一二。”
沈蕴便道,“你是真心喜爱时冕,还是只打他剑魄碎片的主意?”
玄赢没料到他问得这样直白,就连拐弯抹角的试探都省了,玄赢耳根染上一抹热意,被沈时冕咬破的地方也丝丝发热,七分真三分假地回答,“自是真心喜爱,我还不屑于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沈蕴十有八|九没信,但他不漏丝毫破绽,反而一副很欣慰的模样,“时冕从小就喜爱你,若真能得偿所愿,本座便放心了。”
玄赢愣了一下,心里升起些许怪异的感觉,沈蕴在说什么,沈时冕从小就喜欢他?怎么比玄清子还能睁眼说瞎话。
也许只是沈蕴的客套话?为了麻痹他?
毕竟沈蕴是一个即使玄赢带着对方修炼邪术的预设立场来看,都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厉害角色,玄赢还是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务必使自己看起来天真纯良,绝无二心。
他又想起结界之外留下的沈时冕和玄清子,不由自主地走了一下神,沈蕴意外地接受良好,是因为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是沈时冕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沈蕴又道,“玄江门与凌霄阁对剑魄之争本座其实并不在意,两派之人各自搜集,纯看本事,一切如旧,只要你们真心相待就不必有所负担,相比虚无缥缈的登仙之路,本座更在意时冕的心情,他是本座看着长大的,若你伤他,本座绝不善罢甘休。”
一番话下来,玄赢微微睁大了眼睛,所以沈蕴是特地来敲打他的?
沈蕴表面上对沈时冕实在尽了所有师尊的责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挑不出错来。
玄赢诡异地体会到一种岳父嫁女儿来敲打女婿的感觉,居然有点新鲜,低头忍笑。
“沈掌门请放心。”
结界之外的沈时冕则用几年如一日的冰冷目光盯着脚下的草地,还是玄清子主动找话题,他故作对他们的事情不知情的模样,“你们如今真的两情相悦?”
沈时冕淡淡点头,“还望玄掌门成全。”
玄清子故意皱了皱眉,“你该知道,我早已给玄赢定下与泉源宗宗主爱女的婚约,玄赢怕是意乱情迷,未曾告知与你。”
他主动将这个问题挑明,乍一看是将沈时冕往外推,实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沈时冕听到陈清泉的名字,眸色微暗,“阿赢说过此事,但玄江门与泉源宗尚未正式达成书面协约,便不算毁约,既是作为结盟对象考虑,我凌霄阁应当不输于泉源宗。”
玄清子不动声色,“本座如何信你,你与玄赢不和尽人皆知,如今短短时日便倾心,本座怕你伤了他。”
这就是倒打一耙了,一个让徒弟用身体和感情去骗取剑魄碎片的人,岂会真的在意这些,他不过是做给沈时冕看,打消他的顾虑。
“玄掌门,”沈时冕厌恶他的惺惺作态,却要暂时忍耐,“我可发下心魔誓言,绝不会伤害他。”
玄清子制止了他,“本座不是为了迫你发誓,沈掌门尚在,本座不会如此霸道令人诟病。”
说话间沈蕴也撤除了结界,玄清子的目光注视着玄赢,玄赢对他轻轻点了下头,示意沈蕴那关暂时过了,玄清子眉心舒展,放下心来。
沈蕴敲打完玄赢,就将沈时冕单独带到一边,“你的灵气呢?”
沈时冕冷静回答,“回师尊,徒儿灵脉受损,本欲找师尊修复,但恰逢师尊闭关。”
从他的表情神态,完全看不出曾经因怀疑探过孑立院的心虚。
沈蕴温润的面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探手抓住沈时冕的手腕,灵气钻入他的灵脉中游走,脸色凝重起来,“你可知自己岂止灵脉受损,甚至灵力淤滞,神魂漂浮。”
沈时冕点头,沈蕴沉下脸,“胡闹,你怎能这样独自在外,可知有多危险?”
“徒儿有分寸,”沈时冕垂下眼,淡淡道,“多谢师尊关心。”
沈蕴一声叹息,“从你长大,就不再与为师亲近了。”
沈时冕仍然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即使面对沈蕴也是这副模样,只有近些日子对着玄赢,他才会露出真实的一面。
沈蕴似乎也习惯了,并未纠缠这个问题,“你是否要同为师回秀山院?”
沈时冕道,“徒儿要帮玄赢完成一些事,之后才能回秀山院。”
“罗禅已盯上你们,继续待在罗刹海地域会更危险。”
“我们会更小心。”沈时冕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沈蕴也不意外,沈时冕虽没了灵力,还有明日剑诀,自保没有太大问题,他其实有伤在身,不能在外久待,时间久了,说不得会被玄清子看出破绽。
“不用为师替你疗伤?”
沈时冕的伤势其实牵扯的不只是灵脉和神魂的恢复,还有恢复之后面对的可以解除鸳鸯线的现实,他一时不能确定玄赢会怎么做。
他迟迟不答,沈蕴便取出一个玉盒丢给沈时冕,“凝魂丹,神魂稳固后,便能重新契合躯体,只是慢些。”
沈时冕攥紧了盒子,“多谢师尊。”
沈蕴与玄清子很快就离开了,这处隐蔽的山谷灵脉只剩他们两人,玄赢看沈时冕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握着敖渊过来,把这难得的灵剑递到沈时冕跟前,“还你。”
沈时冕被他的话唤回神,垂眸看着敖渊,却没接过去,“阿赢喜欢敖渊吗?”
玄赢眨眨眼,“喜欢啊。”敖渊作为上等的灵器,一直用小破飞剑的玄赢怎会不喜爱,手感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手指摩挲了一下敖渊的剑柄,玄赢笑嘻嘻道,“喜欢难道你要送我?”
他不过习惯性贫嘴,随口一说,沈时冕却丝毫犹豫也没有地点了下头,“敖渊从我记事起就跟着我,若阿赢喜欢它,就送你。”
这不是心血来潮,玄赢将自己的灵剑换了十枚果子,他记得,算是对那把剑的弥补。
玄赢顿时烫手一般把敖渊塞回他手里,使劲摇头,“不行我不要。”
沈时冕脸黑了,揽过玄赢的后颈,威胁意味十足地问,“阿赢嫌弃我的东西?”
这是哪跟哪,天大的冤枉,玄赢立刻否认,“怎么会,就是……就是……”
向来爱面子的玄赢,丢脸的事情真不愿意告诉给沈时冕听,沈时冕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问题,玄赢明明最爱搜集宝物了,怎么会既无一件灵器可用,唯一的灵剑还要放在梁赋身边保存,又拮据到这个地步。
沈时冕声音压低,贴着玄赢的额头,强迫玄赢和自己对视,“阿赢,我们是道侣了,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