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绯闻报告(66)
穆峦江将骆棠和雁南楼先安顿好,又带着云霜走进了一处院子。
这个院子瞧着甚是精致。
院中种着一棵桃树,似乎用了什么法术,在维系着它的生命,它终年桃花盛开,从不衰败。
片片粉红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小溪之中,在桥底静静流淌而过。
院中两位侍女见到他们,似乎并不讶异,恭敬地跪伏在地。
穆峦江看了一眼云霜,对着一个侍女招了招他,她马上小跑过来,扶住云霜,柔声道:“公子小心,我扶您进去。”
计荀对这院中景致倒是满意,正要跨步跟上去,穆峦江微微错身,拦住他,笑道:“道主,您是贵客,自是怠慢不得,宗主对您的住处另有安排,还请跟我来。”
云霜脚步顿住,转过身来。
计荀笑了笑:“不必了,我看此处就很好。”
穆峦江寸步不让,又堵住了他的去处。
计荀停下,两人对视片刻,他从善如流地勾唇一笑:“好,就听你们安排。”
穆峦江微笑:“道主请。”
……七拐八绕。
走了好半天还未到,计荀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将他带了此处最偏远之地。
眼见所住之地离云霜越来越远,计荀的脸也微微越来越黑。
“到了。”穆峦江带他走进一处单独的院子。
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花香,是一种甜入骨髓的味道,有些勾人。
纱帐随风轻舞。
计荀信手撩开翻飞的纱帐,跟着穆峦江踏步而入,眼前之景却着实叫他一愣。
侍女们竟有十多个,且个个貌美如花,正立于院中,朝他盈盈一拜。
除此之外,还另有一位披着雪狐披风的青年男子,他生得亦是堪称绝色,见到计荀进来,一双水眸就定在他身上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计荀:……我是有家室的人,这个emmm,住这里不方便吧?
穆峦江:道主不是喜欢美人么?
计荀擦汗:挽风,那个,你听我说……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计荀:???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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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烛火摇曳。
云霜坐在桌边,专注地擦拭手中的上善若水剑, 明灭的火光在他眼睫之下投出温柔的暗影。手中动作停滞, 是在听到侍女们在外头恭敬地行礼:“参见宗主。”
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停在院中, 没了声音。
云霜犹疑地站起来, 推门走出去。
月华似水, 铺洒了整个小院, 潺潺小溪之中漂浮着碎星一般的光。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气,片片被风卷起, 在夜色中轻盈飞舞。
云霜的目光落在背对他而坐, 正在对月自饮自酌的唐显身上。他握剑的手紧了又松, 松了又紧, 几番心理斗争之后,终究还是迈步,慢慢朝他走去。
住进来没多久, 云霜便发现了。
这处院落环境雅致, 里头的一桌一椅也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书房、浴池、小厨房一应俱全, 伺候的侍女们虽然只有两个,但她们的衣着、谈吐,和其余小丫鬟大不相同, 处事亦很是稳重妥帖。
除他新住的房间是特意清理打扫过之外,其他地方, 都能看出有人在此久居的痕迹。
此间主人是谁,毋庸置疑。
故而, 对于唐显的到来,云霜并不感到吃惊,他只是控制不住地有些紧张。
酒壶举起,一道清酒注入酒杯之中,唐显并未回头,只是将酒杯往身旁的位置移了移:“过来坐罢。若不介意,就陪我这老头儿喝喝酒。”
云霜不发一言,默默走过去坐下。
唐显举杯,深邃的双眸抬起来,和云霜久久对视。他目光之中,有审视、有感慨,有欣慰,有种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
云霜垂眸,白皙修长的手端起酒杯,父子俩便是在这样默然无言的状况之下,喝下了第一杯酒。
清酒入口辛辣,云霜又喝得有些急,一下呛得咳嗽起来。
唐显嘴角微翘,竟伸出手来,慈爱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魔界的酒和仙界不同,入口虽辛辣,但回味却甘甜,你一时喝不惯也没什么出奇。慢慢饮,莫要太急了。”
云霜身子微微一僵,有些不习惯他的碰触,疏离地低声道:“多谢宗主提醒。”
唐显顿了顿,慢慢收回手望着他,隔了好半晌,才缓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怨我,这些年将你丢在天剑峰不闻不问。但将你交给你师尊抚养,远离魔界,是你娘心中所愿,我无法不这样做。你认我这个父亲也好,不认也罢,都不打紧。看到你长大成人,又如此出类拔萃,我很是高兴。”
云霜微微有些触动,可他还是觉得这番话有些地方不对劲,他一时想不明白,皱了皱眉,忍不住低声问:“若是我没有去三生浮屠塔追查,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世,您……可是从未想过要认回我?”
“当然不是。”唐显喝下一杯酒,摇了摇头,“霜儿,你是我的血脉,纵然这些年我没有陪伴在你身边,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成长,你的事情我无一不知。一晃眼,你长大了,懂事了,你娘也已离开我多年。”
他用的是离开这个字眼,而非“去世”。
云霜敏感地留意到了,微微皱了眉头。
“我老了,迟早有一天会退位,可魔界需要一个王,一个可以给两界子民带来和平的君王。我希望,这个人是你……”说到这儿,唐显的目光从桌上的上善如水剑上滑过,“这些年,因着半人半魂的体质,你着实受了不少委屈。在仙界,他们视你为异类,可是在这儿,没有人会在意这些。魔界以强者为尊,没有仙界那么多道貌岸然之辈。所以,回来吧,你一直属于这里。只要你愿意,这片天下,我尽可将它交给你!”
权利的诱惑这样大,有些人倾其一生想到得到的东西就这样简单地捧到了面前,可是云霜那双清亮的眼眸始终平静无波:“将我救出水牢之人,是您安排的吧?他既能将上善如水剑还给我,就代表您已然知晓我师尊欲将天剑峰掌峰之位传予我之事。既如此,又何必再提这话?”
唐显神色有些不愉:“一个破落小派焉能和赤仙宗相比?”
“天剑峰是我的家,我生于斯,长于斯。”云霜平静地说,“此生,只会是天剑峰弟子。”
“霜儿,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算什么天剑峰弟子?那些人如此待你,你就不恨么?”
“计荀告诉我,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魔界有好人,也有坏人,仙界亦然。”提起计荀,云霜心头微软,连目光也柔和下来,“我总不能因为坏人加诸于身的痛苦,就憎恨整个仙道。”
他伸手拿过酒壶,亲自为自己添了一杯酒。
“来之前,甚至在此刻之前,我一直在担心此次相见,会不愉快。”云霜举杯,唇角弯着浅浅的笑,“但方才短短一番对话,突然让我明白。你我二人虽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但也是这世间羁绊最深之人,不管当年如何,日后如何,我们之间都有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爹,我敬您。”
他仰头,一饮而尽。
唐显却怔在了当场,喃喃道:“你叫我什么?”
云霜站起来,垂眸道:“您早些歇息。”
他转身欲走,唐显却突然道:“慢着。”
“你这性子,同小时候一模一样,倔得很,同你那个师尊像了个十足十。”他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罢了。”
随着话音落地,他的残影在空中飞快叠出一道轨迹。
只见他猛地出手,一掌抵在云霜后背。
暖流从四肢百骸迅速流淌而过,云霜捏紧拳,皱眉闭上眼。
再睁眼之时,星光在苍穹闪耀生辉,赤仙宗旌旗随风飘动,分明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但眼前一切,显得如此清晰而明亮。他已是很久,没有再见到这样的景致了。
眼睛……完全能看见了……
云霜怔忪回头,唐显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倒酒,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唐显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道谢。
他垂眸看自己倒影在酒杯中的样子,低叹道:“帮我把你娘找回来吧,她不该受这样的苦……”
……
云霜躺回床上,还有些睡不着。
他仔细琢磨了下唐显今夜同他说的话,总觉得他答应得太过轻易了。
而且他还提及到他小时候的性情,一句无心之言,本不该放在心上,但他说这话之时的语气太过自然熟稔,仿佛他曾见儿时的自己似的。
实在是透着古怪……
他翻了个身,刚刚闭上眼,下一刻,耳朵微动,眼睛又猛地睁开。
窗户轻轻被人掀开,有一个人翻身跳了进来。
云霜悄悄摸住放在枕边的剑,待到那人越走越近,弯腰向他靠来,云霜一脚踹住那人膝盖,等他站立不稳,扑上床之时,拇指顶出长剑,一下横在那人脖颈。
那人身上带着甜腻的香味。
云霜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他压制住的那人压低声音叫唤起来:“我的好挽风,你这下手也忒狠了……”
“……计荀?”云霜连忙将剑抖回鞘,扶他起来,“你怎么不躲。”
计荀揉着膝盖,苦笑道:“我怎知你连我也认不出?”
他正满腹心事,哪里有空想那么多?更何况,他打死也想不到,计荀有正门不入,堂堂天道之主,居然偷鸡摸狗地夜半跳窗而入。云霜脸颊微红:“你身上的味道和平时不同,我怎知……”
计荀方才被“美人”环绕,尽想着脱身了,倒没留意到这一层。
听到云霜这么说,抬起衣袖,嗅了嗅上头的味道,嫌弃地开始低头脱衣服。
“……你干什么?”云霜怔怔望着他。
计荀三下五除二地将衣衫脱了个干净,本想连亵衣也除去,但抬眸和云霜对视一瞬,他顿了顿,笑着将人揽住云霜的细腰,抱着人栽倒在床,耍赖:“我今夜就在这儿睡了。”
云霜从他身上爬起来,想了想,问道:“你怎不回自己房间睡?他们将你安顿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