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绯闻报告(44)
“他们入了三生浮屠塔,翻出了剑魂的前世今生,歪打正着,让剑魂碎裂的魂片得以重新凝聚,我如今还需要他做什么?”他抬眸看着普真,“不过,若是我们小真想要救他一命,我倒是……”
“不不不,”普真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怎会有这样的心思。”
“那便好。”那人带笑垂眸,右掌轻合,罗盘瞬间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
寒潭之中。
两人一前一后地继续在水中游走,云霜心中有事,游得很快,几乎快要将计荀远远甩在身后。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痛吟,他惊了一下,也顾不得其他了,飞快游回计荀身边。
“怎么了?你哪里痛?”
云霜刚一靠近,方才痛得将脸都皱到一块人,却突然展了笑颜,一把将人抱住。
饶是云霜如此淡然的人,也被他闹得这一出激得气结,眉头紧蹙:“你怎还有心思玩笑?若是再想不到法子出去,我们只怕会生生冻死在这里。”
计荀抱着人不撒手,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眉目之间满是笑意:“当年关押在这儿的巨兽被困了那么多年,都未能出去,如今我们修为被压制,等同凡人之躯,想出去,怕是更是难了。”
云霜看不懂他:“既如此,你怎半分不着急,竟还笑得出?”
计荀的目光落在云霜那几乎快他亲得红肿的唇瓣上,低哄道:“你我二人,生死在一处,怎样我都觉得欢喜。”
这人……也太不正经了……
云霜脸颊微热,推开他,继续往前游:“外间事未了,纵是死,也死得不安心。”
计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沉,随着云霜游了一圈,再也没坑过声。
游得累了,他们便靠回山壁,略作小憩。
浑身骨头都僵冷得发硬,如今他们还能动,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但……再这么下去,只怕到最后游都又不动,只能沉入这寒潭,成为枯骨罢了。
计荀仰头看了看不见顶的山谷,忽然道:“挽风,你觉得……普真是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卡到了凌晨两点orz
第四十九章
“不太好说,”云霜抿了抿因为寒冷而不住颤抖的唇, “很多人都值得怀疑。你说过, 他可能是骆棠从凡间捡回来的,关于这点, 我早起练剑之时, 倒是曾经见过, 普真高高兴兴地围着骆棠打转, 还与他附耳低语。但……”
“但几日相处下来,你认为似骆棠这样的痴人, 不像暗藏心机, 能做出此等事之人。”计荀接下他的话头, 并不急于表达看法, 微微一笑,“你刚才说很多人值得怀疑,除了骆棠, 还有谁?”
“其他就更是胡乱猜测了。”云霜搓了搓僵冷的手, 轻轻摇头, “比如,招待我们住入那间院子,由普真照料之人, 是梵音阁弟子轻霄。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又比如……暗中给我传递纸条之人,他虽提点了我, 但这人身份成谜,若是有心助我, 为何不以真身相见,若是另有所图,其所图又是什么?”
“你还记得在三生浮屠塔中看到的往事么?”计荀道,“我倒是觉得,这人和当年给你娘传递消息的,是同一人。若是同一人,我倾向于,他想帮你,多过想要害你。”
云霜点了点头:“我心中也更认同你这个看法,只是多年过去,却始终不知此人所求为何,不敢轻易断定。”
计荀笑了笑,饶有兴致地追问:“你怀疑的对象,大多是梵音阁之人。既如此,你为何没有提及梵音阁的掌门?”
云霜迟疑了一下,望向计荀:“我听闻,任雪桥虽贵为一派掌门,但多年前便已灵脉尽断,虽然后来得以修复,但修为早已停滞不前,无法再修习更高深的功法了。”
“不错。”计荀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若非如此,以他的天资,如今修为当不在我之下。”
“可即便如此,老掌门还是愿意将一门兴衰系于他身,便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云霜露出一丝赞叹的浅笑,“雅南君以武名扬天下,任掌门谦谦君子,智谋无双,梵音阁有他们二人坐镇,才有今日。”
“你这意思可是说他们二人十分相衬?”计荀的双眸之中荡漾着促狭的笑意。
云霜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
他这呆傻的模样倒是难以得见,计荀忍不住凑近,飞快在他唇上啄吻了下,笑着表扬道:“看来我们挽风还不算太傻,至少比骆棠那个痴人有心肝多了。”
他说完,像是亲上瘾一般,心里痒痒的,想着方才深吻的甜蜜滋味,还想将人揽在怀中再仔仔细细地亲上一亲。
计荀低头靠近,云霜回过神来,一下抵住了他的胸膛,浑身都紧绷起来:“又做什么?你能不能正经点?”
小古板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可爱得紧,计荀一下笑出了声,一双桃花眼勾着他,温柔又多情:“这可如何是好?亲一亲便叫不正经……”他握住云霜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人越靠越近,唇轻碰着云霜的耳廓,若即若离地缓声低语,“那我还有许多许多……许多不正经的事,还未跟仙君好好探讨呢……”
“你闭嘴。”云霜的脸颊微热,开始有些后悔,之前他亲过来之时,自己怎会鬼迷了心窍似的,没有将他推开。
如今,他蹬鼻子上脸,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计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眼底藏着深深的笑意:“那你主动亲我一下,我便什么都不说了。”
“我没力气跟你贫嘴。”云霜偏开脸,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这是一副拒绝再同他玩笑的意思,但仔细去看,却能发现,他的眼睫正紧张的微微颤抖着。
计荀看破不说破,唇角勾起来,十分“失落”地长叹了一声,又靠回云霜身边,并排而立。
一直说个不停的人突然停下来,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这水中又这样冰冷,冷得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人气。云霜慢慢睁开眼,犹豫着往计荀的方向看去,怎知这么一转头,恰恰对上计荀带笑的双眸。
云霜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样,心突地一跳,又飞快将头扭了回去。
示弱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他关心他,在意他,就算嘴上再如何否认,可这些情意是藏也藏不住的。计荀头靠山壁,低低笑起来,起初声音还很小,后来,他好像控制不住似的,笑个没停。
整个山谷似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云霜忍了半晌,终于蹙紧眉头,淡淡道:“你笑什么?有何好笑?”
计荀笑着摆手,胸腔都像是被蜜糖灌得满满的,连呼吸都带着甜意,他压不住翘起的嘴角,咳了两声,笑道:“我欢喜,我高兴,所以我笑。”
云霜眼底倒影着计荀被冷得有些发白的脸,抿唇:“没见过将死之人,笑得如此开心的。”
计荀微微一笑,低声道:“那就要看,是与何人死在一块儿了。”
云霜呼吸滞了滞,心湖似被吹起了圈圈涟漪,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动容。他沉默片刻,他说了句“我潜下水底看看”,便一头扎进水里,转瞬不见了踪影。
计荀嘴角还带着笑,手指却摸上了藏在里衣里一枚紫色玉石,慢慢收紧了。
……
无极道。
谢长明前些天终于将藏书阁清扫整理了一遍,累得老腰都快断了,也暗地里将所有能骂计荀的花样都骂了个遍。今日闲来无事,他将房内收藏来的宝贝一一搬出来,仔细擦拭。
阳光正好,他从锦盒之中,十分小心地取出一串琉璃珠。
撅起嘴巴在珠子上吧唧亲了一口,他嘻嘻笑着,拿布一颗颗擦拭,口中念念有词:“哎呀,好东西呀,你说我这师兄是不是个抠门精,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送过我好东西,这玩意儿,还是他良心发现才割爱给我的。”
阿玄坐在桌边,捂着一杯热茶,忧愁地叹了口气:“谢师兄,分明是你软磨硬泡,道主烦不胜烦,才给你的。”
谢长明老脸一红:“瞎说!是他求着我收下的,什么我软磨硬泡,没有的事儿。”
阿玄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你说是就是吧。”
“不是,”谢长明拎着他的手串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纳闷道,“你唉声叹气个什么劲儿?叹气叹得我右眼皮直跳。叹气会倒霉运的,知不知道?”
谢长明捂住他从今早起床就开始挑个不停的右眼,不满地嘟囔。
阿玄望着大门外,又叹了口气:“多日未有道主音讯了,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这还道主第一次出远门,没带我。”
谢长明嫌弃地“啧”了一声:“你狗皮膏药啊,他走哪儿,你粘哪儿?人家现在美人在侧,要你跟着做什么?”
阿玄皱紧眉头,按住心口:“谢师兄,你不知,这几日我心慌得紧,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
谢长明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能出什么事,他计令仪神通广大,何时出过事……”他低头继续擦自己的珠子,但明显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直至阿玄唤了他好几声,说他都快将珠子擦烂了,他才皱着眉头抬眸,“你去……你去把师兄的命石取来瞧瞧……”
所谓命石,顾名思义,是与自身性命命运相系的玉石。每一任天道主自继位起,都会留有一块命石,用以与天地通神,更用以探知自己的命数。天道主的命石自来被剖为两半,一半留存在天道幻境之中,一半则贴身携带。
若是天道主出事了,命石自然会有所反应。
阿玄的脸“刷”一下白了,吓得跳起来就跑。
谢长明在身后叫:“慢点儿!慢点儿!我就是想看看,没说有事儿!”
片刻之后,阿玄六神无主地跑了回来,手中托着一枚紫色的玉石,玉石此刻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弱的光芒。
谢长明豁然站起来,手串跌落在地,骤然断裂,珠子四散乱跳,凌乱地滚了满地。
……
“不行,三日了,他们已在里头困了整整三日了!”骆棠焦躁地走来走去,“再这样等下去,能有什么用?我去把他们带出来!”他转身就走,人刚踏出房门,就被任雪桥快步追上来拉住了。
“师弟,”任雪桥温声劝道,“你冷静些,令仪兄的修为在你之上,身边还带着云霜小兄弟,若是连他们都身陷囹圄,你进去了,又能有什么法子救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