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血(169)

　　森林动了起来，德木公爵也动了起来。
　　德木公爵的身躯虚化，准备融入森林之中。
　　可是此时，水流从地底冲起，化作一具长方形水牢，将德木公爵困在其中！
　　同一时刻，席歌使用第二天赋将水牢冻结成冰。
　　冰霜之中，同森林隔绝的德木公爵刚刚开始淡化的身影又重新凝实，他正要出手，席歌已经再用第一天赋，将公爵的时间静止！
　　一只缠绕藤蔓的怀表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当怀表的时间被暂停的那一时刻，莱茵的手穿透冰牢，与德木公爵的胸膛。
　　他自德木公爵胸膛之中，取出源晶。
　　眨眨眼的暂停之后，怀表上的时间再次行走。
　　水牢也从四方消失了。
　　德木公爵还站在原地。
　　他胸口开了个大洞。
　　源晶被取走，他的血液在这一刻失去了活力。灰败透出他的脸色，裂纹布满他的皮肤。
　　他一动也不动，他在灰化与消亡之中，这一眼看去漫无边际森林也在枯萎与收缩。
　　席歌对着面前的人说：“知道你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最大失误是什么吗？你不应该真正出现在我面前，要控制一座森林的时间非常复杂，但如果只是控制一个个体的时间——什么个体也好，都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也许，公爵的身份和无往不利的伪装色让你忘记了无论何时都该保有的警惕心……”
　　他的声音落下了。
　　德木公爵和他的森林一同消失在世界之上，只剩下大大小小的晶体，零散掉落地面。


第161章
　　皇宫的会客室中, 自从来自德木的通讯中断以后, 气氛就变得极其可怕。
　　国王四人从噤若寒蝉变成了战战兢兢。
　　亲王扯下了耳朵上的喇叭花, 他向外走去。
　　当他踏出第一步的同时，位于房间里的黑暗开始涌动，一大片形状怪异的阴影跟上了他的脚步, 从角落出来，共同向外。
　　这片巨大的阴影宛如活物。当它蛰伏于角落的时候，地面, 墙壁, 天花板，任何一处地方都被它遮得密不透风, 哪怕无形的光线，也不能侵入它的领地。
　　当它跟随着亲王开始移动的时候, 这个会议室好像终于能够透上一口气了。
　　光线流淌进了阴影原先呆着的角落，灯光璀璨的会议室终于不在有无比压抑的感觉。
　　可也是这时！
　　“滴答。”
　　“滴答。”
　　水滴声声, 响在室内。
　　藏在阴影之中的东西暴露出来。
　　那被阴影覆盖的角落里居然摆放有一张祭台。
　　一位容貌美艳，身着黑色的制服的青年女人横躺在祭台上。
　　她原本保守的领口被撕到极大，几乎露出了三分之二的胸脯。现在, 鲜血正在白皙的胸脯上恣意地流淌着, 一路沿女人的肩膀脖颈流淌到祭台上，又从祭台的边沿滑落地面。
　　“哈……”
　　“哈哈……”
　　“哈……”
　　短促的出气声从她的喉咙中涌出，她脸颊青灰。
　　死神正在亲吻着她灵魂。
　　她目光散乱，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水光，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期望他们能够拯救自己。
　　但没有人动弹。
　　他们的面前摆放着盛了她血液的酒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走向死亡。
　　女人明白了。
　　她不再哀求他们，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按住胸前的伤口，想要拯救自己。
　　这徒劳无功。
　　鲜血依旧从她的胸口中涌出。
　　无辜的女人在痛苦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死神勾走了她的灵魂。
　　从皇宫出来以后，亲王回到了他的堡垒。
　　他先联络深红公爵。
　　最先将莱茵的消息传递给他的是深红，并且在传递这一消息的同时，深红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进入了深渊之中的莱茵最高不过伯爵等级！
　　现在距离那时候才过多久？还没有一个打盹的时间，德木就见到了彻底恢复，并且带了一个同伴回来的莱茵！
　　所以被他派遣前往深渊，处置莱茵的深红现在究竟在哪里？
　　莫非还开着船游走再深渊以外，不得其门而入吗？
　　通讯响了半天，深红公爵也没有任何回应。
　　亲王气得砸了通讯。
　　这个废物！什么时候才能有用一点！
　　但毕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亲王只生气了短短的一瞬。
　　他冷静下来，继续联络德木公爵。
　　他再度拿出喇叭花通讯器，对着花朵说：“德木？德木？”
　　并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对面宛如死去一般寂静。
　　亲王联想到了之前的情景，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猜测。
　　这个不祥的猜测很快就应验了，当亲王对着喇叭花叫出第三声的时候，喇叭花无声无息枯萎在亲王的手指之间。
　　亲王看着枯萎的喇叭花。
　　深红，德木。
　　他对他们的结局已经有所猜测。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毕竟就在一眨眼之间，他失去了手底下三分之二的公爵。
　　这样惨重的损失必然叫他在其余亲王那边落入下风。
　　可是如果能够获得莱茵，获得该隐的秘密……哪怕失去了所有的三位公爵，又怎么样呢？
　　他马上就要成为至高无上的神！
　　血族，人类，教会，也要匍匐于他脚尖之前。
　　而他相信，这是该隐将过去从他手中夺走的机会再度还回到他的手中。
　　毕竟……
　　最初他们四位亲王之所以能够确定莱茵就是秘密的拥有者，与他的手下，最后一位公爵，密不可分……
　　尽管失去了两位公爵，亲王的内心依然无比冷酷。
　　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力量。
　　他联络了自己最后的公爵，这位在上一次围攻莱茵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作用的手下。
　　这一次，没有任何波折，对方很快接起了通讯，声音甜蜜，毕恭毕敬：“亲王大人，您突如其来的召唤叫我受宠若惊。”
　　亲王：“跟我去一个地方。”
　　第三位公爵：“当然，您指引的方向就是我前进的方向！这方向是——”
　　亲王：“去德木的领地。”
　　第三位公爵万分乖巧，无比亲热：“遵从您的意志。您是夜的主人，您的降临将为德木的森林添加无数的光彩。”他又接着说，“所以我们是要去找德木聚餐吗？深红来不来？”
　　亲王：“……”
　　亲王咬牙切齿：“别废话，赶紧走！这一次你会见到你的老朋友！”
　　第三位公爵微微错愕：“是谁？”他猜测了两个公爵的名字。
　　但是亲王告诉他：“莱茵。”他冷笑道，“莱茵回来了！”
　　森林已经化作虚无，一片光秃秃的盆地出现在莱茵与席歌面前。
　　德木的森林排斥了其他一切植物，光秃秃的盆地上边寸草不生，只有随处可见的晶体，暗示着某些可怕的过去。
　　两人没有移动。
　　既然特意让德木通知亲王，他们又何必再随处移动，增加其余亲王发现他们的可能性呢？
　　在这与亲王战斗的最后时间里，莱茵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席歌。
　　莱茵说：“黑暗世界的四位亲王的真名在黑暗世界并不流传，据传言，当他们突破亲王的那一时刻，他们会改掉自己过去被人熟知的名字。当新的名字生成的时候，血的力量便将附着于其真名之上，他们的名字便如地狱中的高等恶魔一样拥有了与众不同的力量。”
　　“但具体是什么力量无人知道，毕竟从未有亲王透露出这一点。深红和德木依附的亲王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也并没有人知道，大家猜测，这位亲王的能力与时时刻刻跟随在他脚后的黑暗有关。”
　　席歌：“黑暗？”
　　莱茵简单解释：“这位亲王脚后有一块巨大的黑暗。那看上去像是阴影，但绝非阴影这样简单，有小道消息推测，那片黑暗连通地狱。还有，这位亲王来的时候，必然会把自己最后一位公爵给带来。他的最后一位公爵是骑士公爵……”
　　席歌：“这个名字……”
　　莱茵：“他和我一样，曾是圣骑士，最终堕落为吸血鬼。”
　　莱茵的介绍让席歌一秒联想了很多，一个关于信任与背叛的故事已经在他脑海中打完了草稿。
　　他欲言又止：“也许是我想多了……”
　　莱茵：“你没有想多，如果我还会在黑暗中不由自主地亲近信任什么人，就是如同他这样与我拥有相同经历的吸血鬼了。我相信了他，告诉了他一些事情……听从给他的极力建议举办了一场宴会，后来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席歌正想说话，但莱茵制止了他。
　　莱茵说：“我想向你做一个请求，我希望你能将这个公爵完全留给我。我要亲自杀了他。然后将他的头颅献给你。”
　　莱茵看着席歌，他放轻了声音：“唯有鲜血可以洗清背叛与屈辱。面对屈辱的过去，我想用我手中的力量，向我所爱的人证明：他的爱人，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他的爱人，英勇无畏。”
　　声音才落，盆地之中，突兀出现了两道身影！
　　亲王与骑士公爵出现在席歌和莱茵的面前！


第162章 亲王和他的手下
　　盆地之中, 双方正面相对！
　　疾风掠过大地, 艳阳出现天空, 天公不作美，给这些将要决战的吸血鬼一个最不适合的天气。
　　但换个角度想，堕落于黑暗的吸血鬼, 岂不正好在阳光下化作灰烬？
　　亲王与骑士公爵同时出现在盆地之中。
　　亲王并没有换下自己的朋克装扮，他还是那身铆钉外套和露趾鞋子。
　　而他旁边的骑士公爵，他从外表看来, 真的宛如骑士一样。
　　他一头金发, 身材高大，面容刚毅, 眼神正直，任何可以使人信赖的形容, 都可以往他身上套，他就像是教科书上的标准圣骑士。
　　亲王站在他的身旁, 简直像是他的跟班。
　　当然，这是一点力量也感觉不到的普通人的想法。
　　在莱茵和席歌眼中，亲王的力量与公爵的力量并非一个量级, 无论两人外表如何,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第一时间被亲王给吸引了。
　　甫一出现，亲王的目光就牢牢集中在莱茵身上。
　　他看向莱茵的目光没有愤怒，两个公爵的死只让他感觉自己的财产受损，而他看向莱茵视线之中, 蕴含着深切的宛如巨龙发现宝藏的惊喜与志在必得的贪婪。
　　这贪婪已经反映在了他的行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