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当日,顾渊渟完全没有往日沉静如渊的风姿,脸上甚至还残留着炼器熏出的焦痕,煞有介事地将乌云双手奉上,美其名曰,提前给“双修大典的聘礼”。
沈黎当时气得差点将这团晦气乌云砸他脸上,谁家道侣结契时送这等外观阴气森森的法宝?
真真是不喜庆。
偏偏这乌云确实妙用无穷,踏上去如履平地不说,催动时更能变幻颜色,若是白天,法力灌注进去,直接变成天上一朵寻常云朵,而若是夜晚,化入夜色,藏匿身形,连通玄修士都难以察觉。
此刻乌云载着二人穿云破雾,下方玄澜境的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沈黎忽然觉得,这块乌云倒是有点像顾渊渟身上的性格特点。
光明伪正。
咳咳,话还是不用说太明白。
四个字足以形容顾渊渟本质。
对此,顾渊渟不置可否。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天真良善之辈,往往活不过真元境。
要么沦为他人炉鼎,要么被算计得道基尽毁,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不会有。
能活下来的,甚至进阶到锻丹境,谁不是心机深沉、手段老辣?
只不过……
他在这方面,尤其出类拔萃。
沈黎对此大加赞扬。
若顾渊渟是那种光明磊落,正气凛然的大师兄类型,整日把“宗门责任”“正道大义”挂在嘴边,沈黎怕是连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即使顾渊渟如今受制于宗门,但从以往某些言语间,可以看出,他并不是这种典型大师兄。
估计是装出来,给宗门看的。
有时候沈黎说起自己这些年游历经历,比如给某些宗门挖挖坑,顾渊渟眼中还会浮现几分欣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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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沈黎:三观相合~
第185章 九霄遗殿二
这种默契, 可比什么山盟海誓珍贵多了。
毕竟,能在谈笑间联手给仇家挖坑的道侣,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去帮我兑换的地阶换容术效果不错。”沈黎抬手召出一枚水镜, 端详着自己如今的相貌。
像是一幅被雨水晕染过的水墨画, 清秀依旧, 却褪去了往日的柔美。
换容术后的面容少了几分精致, 多了几分少年特有的干净利落。
他的脸型变得更为明朗,下颌线条虽仍显清瘦,却不再弱不禁风。
眉色略淡, 形状却更为英挺, 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清亮。
鼻梁依旧秀气,但鼻尖多了些棱角, 唇色也比从前浅淡,抿起时透着一股倔强。
最明显的变化在气质,现在的他站在那儿, 就像一株新抽枝的翠竹,清瘦却不纤弱,自有一股内敛的韧劲。
偶尔抬眼时, 眼神清明如秋水, 再不见从前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态。
这具新面容说不上多么惊艳, 却意外地适合他干净,清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又隐隐透着几分历经世事的沉稳。
就像褪去华丽外衣的利刃, 虽不耀眼,却更显本质。
这才是他梦寐以求,在修真界生存的必备容貌啊!!!
可惜地阶换容术因为本身容貌实在过于出色, 改型换容后,所消耗的法力也愈发加重,依旧还是此缺点,没办法改善。
不过以他目前锻丹境的修为来说,勉强可以承受,到时候若是争斗期间,法力不够用的话,只能解除此术法了。
……
“顾道友,没想到这次又是你来参加秘境试炼。”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山岚间传来。
但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修士踏云而至,其人面若冠玉,眉目如画,唇边噙着一抹温润笑意。
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在晨光中流转着莹润的光泽。
“谢道友,你不也是。”顾渊渟淡淡地回道。
“师兄,这位是......?”沈黎见来人言语间与顾渊渟颇为熟稔,不由微微蹙眉,暗中传音问道。
此人既能如此随意地与顾渊渟交谈,想必修为境界相差不远,否则以顾渊渟的性子,绝不会多费口舌。
“沧海宗首徒,谢长亭。”顾渊渟神色淡然,语气却比平日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自真元境起,但凡我参与的秘境试炼,十有八九都会遇上他。”
“况且……”顾渊渟眸色微冷,语气里透着一丝讥诮,“你我初次相遇,便是拜他所赐,那时他暗中布局,引了近二十名真元境中后期的修士,在秘境深处设伏。”
原来是这人,差点害顾渊渟陨落。
沈黎瞥向这位看似光风霁月的沧海宗大师兄。
果然修真界人不可貌相。
“顾道友,青荣宗此番竟只派出两位锻丹境修士参与九霄遗殿之争?”谢长亭广袖轻拂,目光在沈黎身上饶有兴致地停留片刻,唇角依旧噙着温润笑意,“只是这位道友倒是面生得很……锻丹初期修为,莫非是贵宗新晋的后起之秀?”
顾渊渟眸光微抬,望向天际渐次显现的青玉殿宇虚影,语气疏淡,“青荣宗行事,何时需向沧海宗报备?”他话锋一转,“倒是谢道友若愿坦言沧海宗此次派出几人,或可考虑告知一二。”
“顾道友,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何必如此较真呢?”谢长亭眉眼含笑,嗓音温润如玉,却偏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轻转着腰间玉佩,语气亲昵得仿佛在与挚友闲谈,可那字字句句间暗藏的锋芒,却如细针刺骨般令人不适。
沈黎冷眼看着谢长亭那副八面玲珑的嘴脸,不禁让他想起前世公司某个或者说某几个领导。
这假惺惺的做派,活脱脱就是前世那些整天画大饼,背地里捅刀子的职场老油条。
沧海宗有这等大师兄,真是一幸事啊。
难怪同青荣宗争了数千年,虽说是南洲修真界唯二的大型门派,却依旧被青荣宗微压一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能沧海宗的宗门行事规矩便是如此。
谢长亭见顾渊渟无意接话,目光便悠悠转向沈黎,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再次重复,“这位道友倒是面生得紧,不知......”
“谢道友。”顾渊渟衣袖微振,一道无形气劲恰到好处地隔断两人视线,“慎言。”
谢长亭不以为忤,反而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目光在沈黎身上来回逡巡。
他抚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猎物。
顾渊渟见状,眸色骤然一沉。
方才情急之下的阻拦,反倒像是......将沈黎更明显地推到了谢长亭的视线焦点之中。
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心底暗恼。
此举怕是适得其反,倒让那向来喜欢猎奇寻趣的谢长亭,对沈黎更生出了几分探究之意。
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引得周围陆续赶到的锻丹境修士纷纷驻足观望。
空气中灵力暗涌,几位修士甚至已悄然掐起法诀,似是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
就在这紧绷时刻,一道清朗声音破空而来,“大师兄,我等奉命前来,可还赶得及?”
只见数十位身着青荣宗青色道袍的修士御剑而至,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在顾渊渟身侧。
恰在此时,数十道蓝色流光划破天际,沧海宗一众修士同样翩然而至。
谢长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从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他随意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尘埃,转身时衣摆荡开一道凌厉的弧度,与同门汇入一处。
沈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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