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随当然记得,当时听完就如芒在背了。
“何勇敢就是这么一只可怜的野生猫精,还是猫的时候被一个有钱的富婆带回家养着,后来变成了人,富婆心态就变了,各种玩|弄他,唉……他还以为只是主宠之间的交流,只是偶尔有点疼。”
“最后的结果就是何勇敢年纪大了,不好看了,被富婆残忍抛弃。”
“我们发现了何勇敢,可他怎么都不肯相信主人会抛弃自己,回组织基地的中途跑掉了,估计是想回去找自己的主人。”
旁边也有何勇敢的人形照片,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眼神却比青少年还要懵懂无知,让人心生不忍。
猫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主人突然不要自己了。
“太残忍了。”
“谁说不是呢。”詹姆斯道,“后来我们就再没见过他,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伤心欲绝,再没以人类的心态出现过。”
田苗说:“要是何勇敢接受过社会化教育,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詹姆斯暗示道:“我们猫精除了能变成人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样会老,会死,你得接受这一点。”
走出基地大门,周围飘起了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第一次见觅觅还是可以穿单衣的季节,如今都需要穿羽绒服了。
身后的大门再次合上,隔绝了两边的世界。随着“砰”得一声,邵随的心一下子空了大半。
他突然有些怕,怕这个猫精组织不愿意再放觅觅自由,也怕一个月后,觅觅不再亲密如旧,忘记和他之间总总。
网上不是常说吗?狗认人,猫认家,在哪待的久,哪就是家。
一个月,都抵得上他们相处的三分之一时间了。
詹姆斯招呼道:“走了,别冻感冒了。”
邵随闭了闭眼,吐出一团热气,还是坐上车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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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宿舍楼里,觅觅裹着邵随的外套,蜷缩着身子,借着月色在本子上写:觅觅想念邵随的第一天,下了很大的xue。
第49章
从基地回家的那天夜里,邵随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厅,吃掉了化成一团的棉花糖。
甜得发苦。
接下来临近寒假,邵随忙得晕头转向,除去寻常的备课上课、改作业批卷子,还有各种会议,级会,组会,分析学生成绩、提交期末冲刺计划的会……
所以在学校的时候,邵随常常没空想别的事情。
可是小猫大抵是水做的,很会见缝插针地往他脑子里挤。
比如改作业累了,停下笔头的一瞬间,比如去食堂吃饭,看见几个学生喂流浪猫火腿肠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觅觅。
如果在家里,这样的时刻就更多了。
从每天早上睁眼开始,提供闹铃服务的不再是觅觅,而是冷冰冰的手机。早餐不用再做双人份,出门的时候不用叮嘱一大堆,也没了临别吻。
到了冬天,天黑的越来越早,邵随要经过一路的昏暗才能到家,然而迎接他的并非暖人的拥抱,而是冷清清的屋子。
他通常会随便吃点什么,再备课到半夜,忙碌结束后的空闲最为致命。他躺到床上,常常睡不着,打开相册翻了又翻,怀里还是空落落的,鼻尖没有挠人的细软发丝,也没有香喷喷的爆米花味。
无声的寂静会将心里的空洞撑得越来越大,急需什么去填补。
有一次,邵随鬼使神差地爬起来,从衣柜里挑了件觅觅的衣服抱怀里,可惜,他不是猫,没法从信息素里得到慰藉。
只有在梦里,某只小猫精才会偶尔回来,用天真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邵随,我不需要你啦。”
邵随往往会惊醒,注视天花板许久。明知身旁空无一物,也还是会拍一拍,轻轻唤声觅觅。
当然,不会有回应就是了。
这时候,邵随才会后知后觉,他比自己以为的更想要觅觅余生的陪伴。
他们的依赖是相互的。
可全天下只有一个觅觅,这座城市里却有很多个相似的邵随,被取代性太高了。
他枯燥、乏味,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在收拾就是在收拾的路上,生活毫无新意。
觅觅的出现打破了他沉闷的人生,带来了更多滋味。
“嗒”得一声,改完最后一张卷子,邵随放下红笔,起身活动身体顺便倒杯热水。
舒仪问:“邵老师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邵随先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有几套看起来还不错,其中一个三室的边户能直接拎包入住,装修、价格都合适。”
“那得赶紧定啊,现在房价低,适合入手。”
“再等等。”邵随捧着杯子暖手,“过几天看。 ”
“小心被人抢了先。”
邵随笑笑,没说话。
如果被人抢了先,说明就不是最适合他和觅觅的房子,缘分未到。
之前的中介看他最近都是一个人看房,还以为他分手了,说话都避过这个话题,就怕触霉头。
邵随一直没付购房定金,一个是想等觅觅回来让他再看看,一个是心里多少有些患得患失,怕觅觅有了独立的能力与思想后不再需要自己。
毕竟邵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一能说道的就是让觅觅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
除此之外还剩什么呢。
“这元旦一过,新年就不远喽。”旁边的数学老师说,“邵老师和程老师一年到头也没谈个对象,这年恐怕过不安生。”
程珂莞尔:“过不安生就不过,前几天刚跟我爸吵了一架,打算过年在这边陪猫了。”
数学老师:“年年逃避哪行?难道这辈子还不嫁人了?”
“嫁什么人?都什么年代了,我听着嫁娶两个字就想吐。”程珂笑着说,“等什么时候全民把嫁娶两字都替换成结婚,我可能就不介意被催了。”
数学老师讪讪道:“就是说法不同,不都一样吗。”
舒仪插过话题:“邵老师呢?过年要回家吧?”
邵随摇头:“和程老师一样,陪猫。”
“现在的年轻人宁愿天天抱猫也不抱娃。”舒仪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啊,想不回家就不回家。”
邵随笑了声,他们当老师的,还不知道小孩多麻烦吗?可爱的时候有,但太少了。
猫就不一样了。
去接觅觅的这天也下了很大的雪,和分别那日一样。
詹姆斯与田苗的车迟迟未到,邵随的心一沉再沉,总怕有什么变故。
幸好,这两人发来信息解释,在排队买章鱼小丸子,路过的时候闻到了,太香了,实在忍不住。
邵随很想催促,但忍住了,并说帮我带一份。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坐上了车,接过章鱼小丸子说:“谢谢,多少钱?我转你。”
“20。”詹姆斯也不客气,“不买束花吗?”
邵随顿了顿,之前还真考虑过这一点,可买什么花好呢?玫瑰太直白,还有点俗气,觅觅不一定懂。而且基地大概率有性|教育,说不定觅觅学明白人类那点事后已经决定离他远远的了。
更何况猫对气味比较敏感,大多不喜欢花香。
“他可能更喜欢榴莲。”
田苗眼睛一亮,一边嚼章鱼小丸子一边问:“在哪呢?”
邵随残忍道:“在家,昨晚买的。”
田苗冷漠地握住方向盘。
“你想吃的话……”
“不想吃。”
“……”
邵随每次去基地上思想教育课都是这两人接送,车上偶尔会有别人,也算是和他们熟悉起来。詹姆斯和田苗都是猫精,一个本土猫,一个混血猫。
虽然他们已经表现得非常老道,但时不时还是能看出一些猫的影子,比如傲娇。
寒假已经到了,路上异常堵车。上午九点出发,中午十二点半才进基地。
邵随少见地感受到什么叫紧张,不断地深呼吸调整心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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