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月老爷褚老爷百年好合!”
“月老爷,您这身喜服真好看,褚老爷长得也好看。你俩简直天作之合, 佳偶天成啊!”
正值黄昏时分,酒水和餐食不停地往外面的流水席送着,这送的不是食物酒水,而是银钱。
不过月初白倒不怎么在乎这些, 他更希望付出一点世俗钱财, 给自己的婚礼多谢吉利的点缀。
管事的在外头招呼,月初白推着褚千秋回房间。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他平日里苍白的脸上飘着微醉的酡红,走到卧房的门口,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 似乎等了他许久。
“师尊, 你也来讨喜酒喝吗?”月初白脸上挂着笑,推褚千秋上前, “不过要喝喜酒在外面,你走错地方了。”
灵千霄转过身,面对两个穿着喜服的青年,他脸上的神情复杂极了,“我不是来讨喜酒喝的,我此次前来,是想找褚宗主,有事相求……”
褚千秋闻言,从轮椅上缓缓抬起头来,“求我?”
他脸上挂着笑,双眼被素色的布条覆着,只是歪头看灵千霄的样子,依旧让人觉得他在“盯”着自己看。
灵千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句道:“正是。老朽恳求褚宗主,交出仙府拯救天下苍生。”
黄昏已经快要结束了。
四周半明半晦,宅府中的红在黑夜中逐渐褪去,府外隐约传来的觥筹交错的恭贺声也被冷风吹散三分。
褚千秋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长长地叹息一声,“交出仙府么?”
灵千霄点头:“对,魔族已经同意,只要我们将仙府给他们,便许我们两年安宁。”
“两年……”褚千秋轻声哼笑一声,他的笑音很沉很低,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嘲笑灵千霄,“我的命就值两年?灵宗主你明知道宝物一旦认主,除非主死,否则便不可能再易主。”
灵千霄沉默了,光明磊落了一辈子的灵千霄,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就像个卑伪的小人。
但他不能退缩,这是他的责任。
为了天下苍生,任何人的命都可以牺牲。
他派出去的两个侍者都已经死了。
一个死在高阶大魔的手上,另一个虽然被大魔放过,然而受伤太重没有活下来的希望,连百米都未能走出便气绝。
这消息都是用秘法传给他的,否则他也不能这么快得知魔族的态度。
灵千霄望着褚千秋,语气恳求近乎哀求:“我知道,但是为了大局总要有人牺牲……”
褚千秋摇头:“我觉得不值得,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交出仙府。灵宗主,你回吧。”
月初白推着轮椅往房间里走去,经过这么一遭,他的醉意也消减了三分。
途径灵千霄,月初白脚步顿了顿,委屈哀怨地对他说:“师尊,徒儿好不容易能与师兄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求您成全,不要打扰。”
话虽极尽尊敬,但是语调却纤细阴森,像是毒蛇的嘶嘶声一样,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灵千霄脸颊上的肉微微颤抖,月初白性子本就古怪诡异,在整个浮仙阁,他只对自己有几分尊重。
但他对自己的尊重,与褚千秋在他心里的地位比起来,渺小如尘埃。
今天,自己的行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毫不掩饰地对自己展示了他的恶意。
但是那又如何。
前方纵是刀山火海,他依旧要去。
褚千秋由着月初白将自己推入房中,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两人便都停住了。
因为,灵千霄跪在了两个小辈的面前。
灵千霄头重重地抵在地上,缓缓道:“褚宗主,我知道你并不如你表现的那般冷血无情,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喜爱你,追随你。如今天下大难,只有你能拯救。”
他磕头一下。
“你还有元婴,你不一定会死。我们愿意为你找更合适的躯体。”
他磕头第二下。
“仙府的事情也愿意给予补偿,全修真界都欠你一份沉重的恩情。”
褚千秋闻言,语气古怪道:“那我若说,我没有元婴呢?”
灵千霄磕头的动作一顿。
什么……
褚千秋扯着嘴角笑了。
他确实没有元婴。
别人的元婴境界,都拥有第二条命,但他从未有过元婴。
他的人生,只有一次。
就连这一次也是一个奇迹,付出了一个女人好大的心血。
褚千秋头也不回地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怀大爱的人。灵宗主,你很伟大,但是很抱歉,我依旧不会同意,我珍爱自己的生命。”
两人进了房间。
灵千霄依旧跪在原地,脑子里一直回荡的是褚千秋只有一条命,以及他绝不同意的话语。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在心底升起。
灵千霄心里想什么,褚千秋并不多去想。
他的命太值钱了,他不可能就这么交付出去的,更何况跟魔族做交易是与虎谋皮,这一次献出了自己,下一次献谁?
他们拿到了仙府停下两年又如何。
问题并未得到实质性的解决不说,还助长了魔族气焰。
“嘎吱”一声,房门推开的声音将褚千秋从自己的思绪中打断。
房间里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桌上成对的喜烛挂泪,床上的枕头,被子也都是红色的。
不过褚千秋看见的依旧是一片黑,第一次成亲看不见自己的喜房,褚千秋有些遗憾。
有人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个柔软的床上。
“你就一点都不反抗吗?”略有些泛酸的声音响起。
这方空间无边无际,就像是混沌初开,四周一片茫茫的白雾,不论是视线还是神识都探知不到丁点。
只有两人所在的七丈范围内是清明的。
红烛,红被,贴着喜字的桌椅,一切都那么正式,就像是一间没有墙壁的洞房卧室。
段林玉眸子定定地落在床上红衣青年的身上,穿喜服的小师兄更加稠丽惹眼,明艳极了。
听见是段林玉的声音,褚千秋诧异了一瞬,倒也没有更大的反应,无所谓地道:“反抗什么,没必要。”
根本反抗不了,不如躺平享受。
然后唇瓣便被人不由分说地衔住了,吻得又急又重,带着点惩罚性的啃咬。
褚千秋别开脸,错开段林玉的唇,戏谑地开口道:“伤了主子,你这是以下犯上。”
段林玉立刻停下来。
他说:“小师兄,我今天也穿了喜服。”今天是小师兄成婚的大喜日子,段林玉不止布置了空间,他也布置了自己。
褚千秋安静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可惜我看不见。”
段林玉问:“你想看吗?”
哪怕是照惯了镜子,褚千秋也不可否认段林玉的相貌备受天道宠爱。
他穿上了喜服,为自己穿的。
褚千秋笑着回答:“我当然想。”
话落下,覆盖在双眼上的白布缓缓开始移动,然后被人扯落。
褚千秋感觉眼前覆盖上了层温凉的触感。
一股温柔得好似能包容万物,滋养万物的力量顺着他的手灌入自己的双眸。
段林玉道:“小师兄,只要你想看,就能看见。”
话落,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掌挪开了,褚千秋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片朦胧中他看见了一团红影。
红影逐渐清晰,段林玉祸水一样的容貌终于出现在褚千秋的眼前。
肤如凝玉,唇色绯然,乌木般的长发不是直的,反而微微卷着些弧度,像攀缘的藤蔓……红绸黑发,他像一朵盛开的花。
褚千秋由衷地称赞:“好看。”
段林玉微微抿唇,有些羞赧地道:“师兄你也好看。”
下一句,就不太羞赧了。
段林玉问:“小师兄,可以欢好吗?”
段林玉期待地望着褚千秋,跟他绯丽的模样相反的是他这个人——不论是性格还是目光,都纯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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