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秦皱眉。
他看了眼褚千秋。
褚千秋都不走,那他也不走。
于是不动声色地往褚千秋的前面站了一站,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嗤。”
身后的人突然发出了轻嗤声。
然后,苏折秦便听见有一个嘲弄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别做自我感动的蠢事,如果我是你,我劝你早些捏碎玉牌离开这个秘境。”
苏折秦愣了愣,一脸认真道:“褚兄,我知道你很独立,很坚强,但是她真的不是你能对付的层次。”
褚千秋突然笑了:“所以你觉得,呃……你比我强?”
苏折秦沉默。
难道……不是吗?
苏折秦真的很想保护褚千秋,也很愿意保护褚千秋。
褚千秋能有需要他的时候,他觉得很好。
褚千秋深深地看了苏折秦一眼,觉得无趣。
月初白的路数是装柔弱获取同情,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是只装纯的小白兔,身边的攻一攻二攻三攻四,无一不是保护者的姿态守护在他的身边。
但比起被别人保护,褚千秋更愿意自己保护自己。
而且,这个所谓的攻一。
似乎……也不过如此。
靴子踩在焦黑的大地上,发出酥脆的沙沙声,像是啃某些焦焦的曲奇饼干,褚千秋绕开苏折秦,再度站在了香绫的面前。
香绫停住脚步,她身后的墨发飞舞,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威压。
但跟人修很不同。
具体不同在哪里,褚千秋也说不出来,但是他在看见香绫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灵气都运转不顺了。
香绫没有出手,而是定定地看着褚千秋的脸,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离开这里,或者,死……”
褚千秋:“别动手,我马上就走。”
香绫点头:“好,你们走。”
她收起了自己满身的火焰,整个人恢复成红衣的模样。
褚千秋偏头,收起玉佩:“我要是不走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香绫脸上神情忽的变了。
猎猎的火光在她的后方再度升起,她一字一句:“当,然!擅闯修罗之主府邸者,死。”
说罢。
一道可怖的火球朝褚千秋袭去——
苏折秦一个闪身,猛地迎了上去。
火球坠落在他身上,真火再度燃烧,苏折秦硬咬着牙没疼出声,手里的玉佩紧紧攥着,却迟迟没有捏碎。
哗——
兜头一凉。
苏折秦身上的火被倾盆般从头顶出现的水扑灭,他抬头惊讶地看向褚千秋,只见褚千秋抬抬手,一道巨大的水幕挡在了两人的前方。
然后,褚千秋却突然对他道:“滚出秘境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苏折秦抿唇,轻声道:“可是我刚刚帮你挡下了一击。”
刚刚那天火是朝着褚千秋来的,如果没有自己,他或许会受伤。
“蠢货。”褚千秋反问:“我让你做了?”
苏折秦浑身发凉的站在原地。
他身上衣裳尽毁,皮肤通红糜烂,都是刚才香绫的攻击造成。
哪怕周围极度高温,也压不住他心底阵阵的发寒。
他不希望褚千秋受伤,也愿意自己承担这份灼伤,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好意被这么糟践。他……感觉有点委屈。
苏折秦望着褚千秋,说:“你不识好人心。”
褚千秋突然笑了,冷淡道:“你以为我会受伤?”
苏折秦还想说什么,却被褚千秋直接打断,“行了,别跟我说些弯酸文字,我不爱听。”
前面的水幕眨眼蒸发,浑身燃烧着火焰,脚踩真火的香绫再度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她看着褚千秋,一直没什么波动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气恼:“你还不离开,我会杀了你。”
褚千秋摇头:“你不会。”
香绫生气了,再度甩出一个火球。
褚千秋直直的站着。
苏折秦想要往前帮褚千秋挡住,却被褚千秋一个凉津津的眼神瞥过,他不由自主停住自己的动作。
自己的帮助在褚千秋眼里是多余的。
或许,要让他亲自感受一下这个少女的手段,他才会心软几分。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没有响起。
褚千秋还是好好地站在原地,那火球竟然在靠近褚千秋一拳远的位置,硬生生地停住了。
苏折秦震惊地看着褚千秋,又看向远处收手的香绫。
真的,停住了。
褚千秋平静地站在原地,“香绫前辈,你认识我吗?还是说,你认识我这张脸。”
香绫皱着眉,语气冷漠极了:“滚出秘境。”
褚千秋往前一步。
香绫再度抬起了手,呵斥道:“别逼我动手。”
“你不会伤害我的,香绫前辈。”褚千秋目光直面香绫,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她走去,“你若要伤我,便跟方才的柳闻一样,直接便出手了,而不是口头警告我。你若要伤我,你便不会用这种普通的火球攻击我,水一浇,便熄灭了,”
褚千秋的声音很轻,然而一字一字,却宛如鼓槌,重重地敲在在场的人身上。
苏折秦知道褚千秋聪明,却从未想过他这般聪明,观察也这么细致入微,哪怕是在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
不,或者在他看来,这个被他唤作香绫的少女,并不是他的敌人。
难怪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那般嘲弄,在他眼里,自己一定很蠢,蠢透了。
这只是普通的火球术,他一道水墙便能化解,自己却痴痴傻傻地扑上去——
香绫忍不住踉跄后退了两步。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身后的火焰不断高涨,又熄灭,她的心底似乎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想杀了所有入侵秘境的盗窃者;另一个,却不舍得对褚千秋动手。
褚千秋歪头,追问:“香绫前辈,为什么?”
香绫抱着自己的头,冷厉的神情也终于变了。
她神色茫然仓皇,低头盯着自己白皙如笋般的双手,喊道:“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伤害你,好奇怪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呢。”
她的神志状态极其不稳定,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
而随着她心情的变化,整个世界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剧烈改变,她愤怒时是血一样的红,她迷惑时是温柔的橘红。
褚千秋就这么站着,任由香绫打量。
突然,香绫迟疑地开口了:“你,长得真漂亮,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褚千秋微笑的问:“是谁呢?”
苏折秦站在二人的身后,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似站在雾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似乎落后了褚千秋太多太多。
这一刻,苏折秦也终于明白了月初白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根本不了解他。
当初自己与褚千秋接触太少,曾肤浅地认为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认识的先后问题。
才让月初白有这样的底气对他这么说话。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月初白这句话到底有多么沉重。
他……不了解褚千秋。
不是肤浅的性格,态度,也不是家世背景。
当他以为褚千秋是态度恶劣,他却告诉他只是你做了无意义的事情我觉得你蠢;当他以为褚千秋心地善良,他却又能毫不留情地将假面戳碎。
他做事情的底层逻辑,让他的行为在一般人看来那么冷酷无情。
他表现得这么随意,却又能易如反掌掌控全局,这让所有试图觉得自己配得上他的人,像个小丑。
包括苏折秦自己。
苏折秦深深地看着褚千秋,无力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他在企图攀一座高山。
身后人的视线灼热,想忽略都难,但褚千秋却没时间理会苏折秦的少女心思,他目光直直地盯着香绫,从怀中掏出一副精美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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